第8章 番外篇-青梅8（1 / 2）

壹·铜盆

苏淮十四岁初见宋衡时心里揣着的都是紧张。寄人篱下的脆弱感让他不敢抬头与宋衡对视。

宋衡那一日端着铜盆打满热水冲他颔首道出自己名姓的时候，苏淮垂眸盯着铜盆，在心里默默地想，铜盆上的纹样甚是好看。端着盆的这双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宋审中拍了拍他的肩，苏淮惊觉自己走神。

先生并未给自己在宋家敲定名分，许是担心给自己增添负担，可一言一行都早已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无二。

所以苏淮唤宋衡兄长。

藏着私心选了与书院其他孩子都不同的称呼，却又不显得过分亲昵。

宋衡冬日里每日都来轻叩他的房门唤他起床。待他整好衣服收拾好房间，一推门，总会看到门口放着的盛满热水的铜盆。

水雾轻轻袅袅弥散开来，晕染一片冬日肃杀。

他在某一日忽然发现盆的纹样和自己原先在宋衡手中见过的那一只不相同。

他其实早就知道兄长善丹青。家中所用器物的纹样多半都是出自他手。他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倒出盆里的水，抬高，凑近去看的。

一条河流，边野落着层层叠叠的叶子。

苏淮只觉得这个纹样是好看的，并未深想这一幅图样与自己的关联。他那时也不敢想，生怕自己的痴念沾染蔓延。

其实宋衡起笔时就想到了，苏淮来的那一日是深秋。苏淮在收拾包袱的间隙朝他一笑，有落叶簌簌而下。

秋江几度，落英千万，是他给他的一张图。

丹青客今日不写意，他不过是在描摹自己看到的少年。

贰·年年

这一年的除夕日，苏淮陪着先生小饮了几杯，先生喝着师母制的桂花酿，面色红润。又发挥出了为人师的老毛病——唠唠叨叨。

宋审中从今日桌上这一盘鱼说起，天南海北地谈着，苏淮笑着时不时接着他的话茬，最后兜兜转转居然说起来今年家中没买烟花，未免冷清了些。

苏淮一听，当即要起身上街去买，被师母拦下。

她嗔怪：“还是你！想一出是一出！家里小淮也大了，都十六岁了，衡衡从小时候就不喜欢玩这些东西，买回来也是他们俩放给你看。小淮坐下坐下！别跟着你先生一块胡闹”

苏淮笑着答应，垂眸时却被宋衡捕捉到一丝的遗憾。

其实苏淮喜欢这些热热闹闹的光影颜色，他希望万家烟火里也有宋家的一缕。哪怕他已经十六岁了，可还是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