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5（2 / 2）

十八岁的苏淮在这一天离开了宋家，他自以为悄无声息。

他若是再站一站，宋衡想，自己怕是忍不住要去拦下他的。就像苏淮十六岁那年要去看院里看雪，他伸手拦下他，为他重新系好领口那样。

可今日他不能拦，他知苏淮心难安。

所以他装作被他瞒了过去，却在苏淮翻出院墙时就早已披衣起身。

苏淮在后门的巷子里狠不下心踟蹰不去，他却在院墙后一遍一遍数着地上的落花告诉自己苏淮要走，不可去拦。

苏淮以为自己的离开只不过自己一人心痛，却不知宋衡是如何听他脚步声消逝，如何捡起那只杏花青瓷的碗，又是如何攥着自己留下的信，疼痛如斯却还要帮自己圆上一个念头。

他带着自己的不舍和少年人的意气走出了宋衡的人间，那样寂寂无声，一如他曾经的到来。

秋江几度，杏雨难留。①

狂风吹熄了苏淮手中灯烛，哥哥的信还未读完。

宋衡在家信里闲闲落笔，问他可还记得曾教他念过的子美的诗。

明明杜工部负诗圣之名，背过他的诗句那样多，可苏淮望着满天的云翳，轻声念道，“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②

他落下泪来，人间八苦③，子美写尽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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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这里是说小淮来的时候深秋，走时杏花微雨三月。

②选自杜甫《梦李白二首》（其二）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李杜，这里正好用到。

③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中阿含经》原文：“云何苦圣谛？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音同会）苦、恩爱别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