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花秋月14（2 / 2）

他深深吸了口气，对上李丽君殷切的目光，良久才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

“妈……他是男生，他不是什么女孩子。”

李丽君愣了愣，眼神一下子瞪直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蒋浩文的脸色瞬间由疑惑变成了震惊，对蒋蓝突然怒道：“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蒋蓝犹如被冰砸在了脸上，他爸再怎么说也是个知识分子，这么严词狠厉的模样蒋蓝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怔忪着不敢再出声，手紧紧地揪住了衣摆，立马站了起来。

“浩文！”李丽君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唰唰流下两行眼泪，一下扑进蒋浩文怀里，手捂着心口处，不可置信地失声哭泣起来。

“妈。”蒋蓝红着眼眶上前。

“出去，去外面站着。”蒋浩文一手指着蒋蓝不让他靠近，一手搂紧了老婆。他现在气得浑身都抖得不轻，但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丽君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他得时刻把人照顾好。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出了门蒋蓝就再也没听到过李丽君哭泣的声音，他趿着拖鞋愣愣站着，想不明白怎么脑子一热就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了。

明明前一秒他爸妈还有说有笑的……蒋蓝头顶似乎被笼罩在层层乌云之下，自责，痛苦……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不能找到一点理由来原谅自己！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的时候，很多上班族和学生都忙着回家烧饭，还有带着小朋友的爷爷奶奶，路过他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时候蒋蓝只能偏过脸，躲避着他们好奇打量的目光。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太好的原因，屋里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也不知过了很久，屋里终于传出了动静。蒋浩文走出来，一脸冷漠地开了门。他看了看蒋蓝，沉默了片刻，说：“你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让我们操心的事。别人家的小孩打架疯得没边，甚至被叫家长时，你一直都是那个最乖的。很早开始我和你妈都一直认为你是最懂分寸的，但这次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爸……对不起。”蒋蓝没有后悔，他只是觉得应该对抚养他的父母说点什么，可是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无数的所有只能化为一句对不起。

“你别和我说这个！”蒋浩文恨铁不成钢般，“这事你应该和你妈去说。有些事我们也不应该再瞒着你，丽君现在……她现在怀了宝宝，她在这个年纪算是高龄产妇，一点闪失都不能出现，情绪更不宜大起大落。”

蒋蓝犹如被一记重拳砸了心脏，疼痛得难以说出话。他差点就没站稳，扶着墙艰难出声道：“妈……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蒋浩文轻轻吸了口气：“海边玩的时候你妈晕倒了，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我本来是想劝她……可是她舍不得放弃肚子里的小生命，坚决要把孩子留下来。”

蒋蓝握紧了拳头，露出冷冽的眉眼扫向蒋浩文，带着质问的语气：“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你们都先进来吧。”这时，李丽君沙哑纤细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蒋蓝回神，一路走进客厅里。

李丽君眼眶鼻尖通红，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擦过眼泪的纸巾，见他进来了稍稍坐正了些。

“妈，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不要再生气了。”蒋蓝眼眶里有泪光在打转，“我这次真的错了，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李丽君吸了吸鼻子，手里的纸攥得越发地紧，沉声道：“你真的只喜欢男孩子吗？”

蒋蓝沉默着低下了头，“升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喜欢女生。”

“怪不得没听你说过和哪个女孩子玩得好。”李丽君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我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

“老婆，你别太激动了。”蒋浩文握着她的手安慰，“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

“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突然了。”李丽君说，“我知道性取向是改变不了的，也知道这不是病，可我就是心里难受，我现在就是接受不了，我适应不过来！”

蒋蓝鼻子酸涩不已，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洁白的地砖上。

李丽君想起儿子小时候呀呀学语的样子，再看着这会儿极力忍耐却哭得不成样子的蒋蓝，内心终是不忍自己的骨肉受到伤害。

妥协是迟早的事，现在她更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件事。

“等我好一点了，你再把人带回来让我把把关。”李丽君强硬地从布满泪痕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快把眼泪先擦了，呆会儿还要吃饭，肚子里的妹妹可不能跟着你一起挨饿。”

蒋蓝抬手抹了一把脸，激动地同时又问：“妈，你怎么知道是妹妹，是弟弟也不一定！”

“我就是知道。”李丽君说到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洋洋得意般翘起嘴角，“我以前生你的时候有预感一定是个男孩，这次也一定没有错的！”

蒋浩文看他们气氛越来越好，就放心地回厨房继续烧菜了，里面的鸡汤熬了香味都飘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