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3（1 / 2）

夏白术找到清净时天边云彩就已经烧了起来，等被堵在十字路口时满城霓虹亮起，亮着红色尾灯的车辆一排排一串串，像是给这座城市镶上了璀璨的腰带。

清净坐在副驾驶上，看看缓慢跳动的红灯倒计时再侧头看看夏白术，越想越不对劲。

这厮最初是来找他讨要佛珠，怎么最后变成了给人超度。

如若说他最初的目的便是找人超度，那也说不过去，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这串佛珠，超度的活何也不是只有他清净能做，比他道行高的同行可多了去了。

仔细想想，夏白术之前来跟他讨要东西时主张的就是一个“死缠烂打，威逼利诱，东西不到手绝不善罢甘休”，今天态度却出奇软和，三言两语的就改了说法，只是他当时被他那毒誓吓住，一时半会儿竟着了他的套，现在清醒过来才明白，这厮最初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撸出来，分明就是想诓他！

清净思来想去，越想脑子越清明，越想怒气越高，最后终于恼羞成怒，若不是安全带把他束缚住非得扑上去把这人殴打一通，“好啊！你个夏白术长得人模狗样竟然诓我！”

“你这话怎么讲？”夏白术淡淡地笑了，他面如冠玉，冷清的像那月上的玉桂，平日不笑，一笑让人觉得晃眼，也让清净一愣，心里差点就要吟诗赞美了却听到这人慢条斯理地讲：

“我去向你讨要佛珠，你不给，我没有纠缠；我请你来给我好友超度，你不愿，我说去佛庙感谢你才跟来。你我二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这明明就是平等交换，怎么最后在你嘴里我反倒成了个恶人？”

他悠悠道：“还是清净法师觉得香火不到位呢？”

清净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听出夏白术这是明里暗里地讽他妄为出家人，竟被金钱冲昏了理智，他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闭上眼开始默念清心咒。

夏白术见他知难而退，淡定自若地发动了车子。

清净此人，年纪轻轻却能称得上一声“得道高僧”，他看得透红尘，参得透哲理，却总也逃不出金银财宝的诱惑，一见了钱便挪不动脚，这与佛家“钱财乃身外之物”的理念截然相悖。

方丈看透他的本性，这才给他法名“清净”，为的就是提醒他时刻谨记，万事皆空，得以明清。

只是他这贪财的性子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怎么也改不了，老方丈拿他没办法，纵然千般满意这个徒弟，还是狠了狠心把他发落回来，之后便成了个离经叛道的经商和尚；但这也给了夏白术接近他的机会，清净喜欢钱，夏白术有钱，你来我往间达成了数不清的交易，清净得了恩惠，这才让夏白术有了接近方丈的机会。

而多年的蓄谋也只为了今天——

“我这个朋友叫白芍，如果没出意外，今天正好是她25岁的生日。”

这是栋废弃的楼房，楼里的住户早在几年前的拆迁热潮中搬了出去，楼里空无一人，行走间灰尘乱舞，说话时还能听到空荡的回音。

夏白术打开门，带着清净进了那间不起眼的房间。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房间很干净，没有废弃房间常有的潮湿腐朽气味，看上去似乎常有人来打扫，空间不大但整洁舒适，规规矩矩的白墙和简洁的摆设让甚至这里看上去有些空荡，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照进来，能看到空中萦乱的尘埃。

“得罪。”清净单手行礼，轻步往里移动，却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他仔细闻了闻，惊讶，“是芍药？”

夏白术：“对，她最喜欢的花就是芍药，平时请人到这里打扫也会叮嘱他们带来芍药味的香薰。”

“白芍喜爱芍药”清净细细感慨，“这真是命中注定。”

他问：“佛门讲究七七四十九天内超度为最好，你这朋友何时出的意外？”

不过良久没听到人回应，清净疑惑地转过身，看到夏白术兀自陷入了沉默。

看来确实是关系好，不然夏白术这等冷情冷意的人怎么会为她失神。

清净叹了口气，“夏白术？”

“不清楚。”夏白术摇摇头，“自从六年前分开后，我就一直都联系不上她，我到处打听，但没人知道她的下落，直到某天我梦到她出了意外，开始猜测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但也一直请人来打扫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如果她回来，回来后看到干干净净的家里，能知道有人在等她。”

夏白术闭上眼，“只可惜没能等到这天，我前不久才收到了来自海外的死亡证明，她早在几年前的一场海难中不幸离世了。”

“阿弥陀佛”清净不知如何劝他，只能叹息，“节哀。”

“没关系”夏白术表情很平静，“我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不会被这个消息打倒。”他诚恳地看着清净，“她对我很重要，我希望她的亡魂能得到一个好去处，而我所能想到的最厉害的僧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想请你来给她超度，只是我也明白想请你太难了，这才说了这么多慌。”夏白术苦笑了一下，“还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欺骗而牵罪她。”

清净感到冒犯又心虚，皱着眉哎了一声，“你这话没凭没据的可不敢乱说，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众生平等，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小的龃龉而牵连无辜！”他气闷地一甩长袖，“你不要乱讲话！”

再怎么说，再怎么说，他也是有职业素养的好不好！清净恼怒。

夏白术点头，“你想多了，我一心向佛，怎么敢有这种亵渎神明的心思。”

“最好是这样！”清净捻起佛珠，冷静下来细细打量这房间内的空荡地，倒是没注意身后夏白术幽幽看他一眼，像是翻了个隐忍的白眼，又无语又冷漠。

他迈着玄学的步伐开始在屋子里徘徊，夏白术看了眼手机，抱着双臂靠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