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2（2 / 2）

楼梯转角的黑衣青年按低了鸭舌帽，远远望着夏白术消失在人群中，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把自己暴露在那个苍蝇一样纠缠不休的狗仔视线中。

离岛。

进了城，穿过现代气息浓厚的高楼大厦再往中心走上三百米就是那被留作历史古迹的文化街，被古宅旧屋团团包围的是一家上有百余年历史的戏服店，红墙白瓦装潢朴素衬得那一套套蟒帔靠褶衣就显得越发精美。

工作日人不多，来去自如，还未走进便听到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腔，再往里走几步，小店老板听着脚步声从蒲扇底下露出头，原来是一眉清目秀的青年，长眉入鬓，目若繁星，只是那光溜溜的脑袋和手中盘弄的佛珠无一不彰显了他的信仰。

看清来人后，他长眉一挑便开始中气十足地挤兑——

“我当是哪位神仙大驾光临，这仔细一看，原来是那紫薇星下凡，你不在你那良田美地好生呆着，跑我这陋室来作甚？我这一亩三分地可容不下您这座金身大佛！”

“三天两头的换个腔调，你最近又看了些什么？法师，出家人可动不得这么大的气火，小心损了功德。”夏白术摘了帽子，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碗茶，在清净怒目圆睁的瞪视淡然自若地喝下，“茶不错。”

不过这句话却是安抚了清净，他眉头舒展，洋洋得意地躺回去，“那是自然，这水可是我只身一人爬了长白山从那里扛回来的，你倒识些货。”说着，又问，“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有什么事？”

这话实在熟悉，前不久刚给谢茯苓说了一遍现在又被人拿来说自己。

夏白术泰然自若，“确实有事，这次还是来跟你讨个东西。”他目光明示地落在和尚手中那盘珠圆玉润的佛珠上。

“荒谬！”清净忙塞进宽大的袖口，因怒意脸上都浮现了红润血色，“你怎么敢打它的注意！”

“清净清净，出家人不可随意动气”夏白术摇摇头，模仿着老方丈脸上的慈祥与威严。

他演技出神入化，观察入木三分，又特意学过，早就将老方丈的神态学了七八成，而清净又最怂老方丈，这一下果然将清净安抚下来。

清净缓缓叹出一口气，终于感受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我就不该带你去见方丈。”

“不过就算你模仿方丈，我这佛珠也不能给你。”他义正言辞拒绝。

夏白术竖起食指，“只借一晚。”

“绝无可能！”清净态度坚决，“佛香就罢了，我绝对不允许你那等报复的污秽之事玷染我这佛珠。”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报复？”夏白术好笑道，“和尚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

“不是为了报复？”清净眼神狐疑，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自你我相识，见面次数一百又一，半数以上你来这静坐是为达到接近佛门的目的，待我引你去见方丈，你又拿方丈压我，半数以上模仿方丈就是为了向我讨要物什，不全都是为了你那报复之心，你这次虽矢口否认，但我又如何不知道，你做事从不做多余事，即便这次不为报复，这因果种下待来日也能结出报复的果实。”

清净叹了口气，亮明态度，“我不借。”

他的话不错，针针见血，几乎是将夏白术的内心黑暗刨析。

确实之前接近清净都是目的明确，只是这次却不同——

夏白术诚恳道：“我之前做的有错，只是今天来借佛珠绝不是为了报复，不然我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嘶——”清净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没想到会有人给自己下这等毒誓，看夏白术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只是佛家讲究因果循环，他这话一落倒是动摇了清净原本十分的不信任，变成了三分不信任，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表明态度了就绝不会随波逐流——“我不借！”

夏白术见他态度坚决，失望叹息，“好吧。”不过他最初的目的却也不是这串佛珠，而是，“佛珠跟我走你不信任，那你亲自跟我走，我暂借你一晚总该可以吧？”

清净搞不懂他了，“借我？”

“想请你帮我一故人超度。”

清净皱了皱眉，夏白术又轻描淡写地添了句，“事成之后，定去佛庙贡献香火。”

“只是超度，小事一桩，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清净眉开眼笑，“你我二人这等交情我还会不依你吗？”他站起来整理好衣袍，佛珠一握脸色一肃又是高深莫测的得道法师，清净敛眉含笑，温声细语，“夏先生，还请带路吧。”

夏白术：“......”

果然钱是万能的，出家人也不能免俗，尤其是面对清净这等见钱眼开的，钱就分外好使。

他面不改色，趁着清净暂时没认清套路，飞快地将僧人撸上车，油门一踩，上了高速，清净就算想跑也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