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冷？2（2 / 2）

周怜舒见状，心满意足转身回去读医书。

四月，风从小窗飘进来，温度还透着一丝半点的凉意。

戌时，周怜舒趴倒在桌案上睡得深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裴位睡不着，一直睁眼盯着木质屋顶，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扭头看见周怜舒压着书本睡得香甜，桌案上烛台萤火，暖色的火光照在她的半边脸上，泛着比火光还要暖的暖意。

裴位：“喂！喂喂——”

模模糊糊间，周怜舒听见有人在不停叫唤。

她茫然睁开眼看着正在燃烧的蜡烛。

红唇轻启，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倦意：“你怎么了？”

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他顿了半晌，而后故作镇定道：“我要如厕。”

周怜舒：“……”

她一溜烟爬起来，打开房门喊：“师父——”

周长林闻声赶来：“又有何事？”

她手指裴位：“他，他要如厕。”

周大夫意会。

周怜舒站在门外静静等候，来到院子里梨树旁发呆，她搓搓手臂，风有点凉。

看着各家屋角上挂起的灯笼，不禁回忆起姚江往事。

周怜舒年幼时性子软弱，村里的其他小孩就总是欺负她，欺负她没爹没娘没人要，是被师父捡来的，将来师父也会不要她。

这时候周长林就会站出来保护她，那时候的他，白发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声音也是中气十足：“胡说什么呢！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

继而把她们都赶走，然后转过身来，给周怜舒抹掉豆大的眼泪，细声哄着她：“乖乖，小怜别听他们说瞎话，师父才不会不要你。”

那时候怜舒尚且年幼，一听见哄她的好话就破涕为笑。

周长林是姚江村唯一的大夫，医术高超且与人为善。那些欺负怜舒的孩子父母隔天就会领着孩子来给她赔罪，生怕得罪了大夫。

每到赔罪的时候，她就格外的神气，要是身后有尾巴，怕是不知道摇成什么样，气的那些小孩咬牙切齿。

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刺激着怜舒的神经，将周怜舒的思绪拉了回来。

恰巧此时房门开了，周长林招招手对她道：“小怜，来来，你来接着看着他吧。若是还有什么事就同我说。”

周怜舒点点头。

她困得不行，迈进屋子，没理裴位，径直向桌案走去。

裴位见她不语，非得着腔：“给我倒杯茶。”

周怜舒趴下来把头埋在臂弯，声音微弱：“不倒。”

裴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乡野村妇，待我痊愈，定要你好看！

周怜舒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人违忤心里不满。

“你这人心眼是不是有点小？”

“我一不是你丫鬟二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你使唤我，然后被我违忤你心里还气不顺？”

“再……再说了，你先散散味，你那味大。”

裴位：“……”

“有事唤我即可，我趴桌案上休息会。”

“对了，我叫周怜舒。怜悯的怜，舒心的舒——”周怜舒拖了个长音。

“知道了，吵死了。”扭头看着“空旷”的桌案，忽然他道：“待会把这条褥子给拿走，我——”

思考了半晌终于道：“我不想盖这条丑褥子。”

周怜舒心里蹿火，一脸的嫌弃：“爱盖不盖，等你好了，哪来的回哪去！”

真烦！他是什么公子哥？！怎么娇气成这样了？！他失忆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啊，当时这么凶，真要杀了我一样，吓死人了，现在怎么这么烦人？！

察觉到周怜舒投来的切切目光，裴位觉得自己说的话，确实是不中听，心里有些愧疚：“其实这褥子也没那么——”

话音未落，便觉得身上凉爽许多，原来是周怜舒把被子抱起来了。

就这么被抱起来了，不给他留一点。

裴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而后他叹了口气。

“褥子不丑，丑的是险恶的人心，风这么凉，你一个小姑娘，风一吹就得散，我虽是伤患，可我却见不得有人因我而得病，我皮糙肉厚的尚不打紧，可你呢？若是染了风寒……”

他语气真切，一脸伤心。

听他此言，周怜舒只觉得剧烈的愧疚瞬间以势不可挡之势冲进她的心头，“好了，我已知晓，不必再说。”

裴位哼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看着衣衫单薄的裴位，心下不忍：“我给你拿一条新褥子吧？”顿了顿她又道：“这次拿个好看的。”

裴位又装起来了：“有新褥子你不早说？你这个人，还真是笨，你趴着睡觉察觉不到冷吗？”

“……”

懒得听他废话，周怜舒语调稍冷：“你要不要？”

裴位：“……”

“不要。我不冷。”

得到答案，周怜舒抱起褥子转身就走，一个头都没有转。

裴位看着周怜舒离去的背影：“……”

我说不冷，我就不冷了吗！真是没有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