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只炮仗”2(2 / 2)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小小一方棋盘上,不过十数回合,便已是硝云弹雨,

下着下着,两人像是较上了劲儿一般,能前进决不后退,能兑子(同“换子”)绝不避战。

于是局势逐渐偏离棋谱中意大利体系的变式。

开局没过多久,局面竟然已经快要进入到中残局阶段。

当然,愈发混乱的不仅仅是棋局。

局面越来越激烈,二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越来越少的棋子上。

于是,两张记录纸上的字迹都逐渐龙飞凤舞,似是野草扎根在纸上的格子间,借笔势肆意生长。

——这局棋结束后,两位当事人在复盘的时候都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何主教练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扶额轻笑。转头瞧见张维也是颇为无奈的表情,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可当真是两只炮仗面对面‘炸棋’。”何兵暗自想道。

他和选拔组交流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两位新来的小棋手的棋风都很激进,但他着实没想到这两位已经算得上是职业棋手了,下的棋却是冲动得可爱。

不过…他抿了抿嘴,收起面上的情绪…

“是两个可塑之才。只是,估计要费一番功夫了。”

突然,陈思依僵住,暗叫一声不好。

她失误了。

原本她是想把车调动出来,守住g线开放线。

但是或许是因为双方都向对方发起猛烈的攻势,导致她头脑有些发热。

这一招棋,她竟然没有再多计算几步:

如果黑方此时将黑格象(只能出现在黑格的象)移动到后翼,控制住对应的斜线;下一个回合用马逼迫白方的后,使其后退到唯一可行的格子里;第三个回合再跳马,此时看守着关键格的白马不得不兑子或者避让;最后白方的两个车就会被捉双(两个/多个棋子同时被攻击)。

因为白方的黑格象已经在开局阶段兑换掉了,同时也没有能够调动的兵来挡住黑方在斜线上的限制。

所以黑方在这一连串的布局下,最终能够用轻子交换白方的车,净得半子(获得优势的交换)。

陈思依在看清楚自己的失误以后,脖子“腾“的一下就红了,对自己的轻率懊悔不已。

她不自觉地抬手调整了一下帽子,然后捏紧了帽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虽只有半子的劣势,但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便是每一个兵、甚至每一组兵型,都可能是最终决定胜负的关键,因此不可不谨慎。

轻举妄动,乃棋士大忌!

但落子无悔。国际象棋赛场上从来没有悔棋一说。

陈思依只好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开始细细计算丢失半子后的应对策略、以及后续可能出现的局面。

她慢慢平复下心绪,不再懊恼,脖子上的红色渐渐变成淡粉色。

捏着帽檐的手也放到了桌面下,无意间轻轻点着膝盖,似是安抚着自己。

这时,她深吸了一口气,五指指尖用力,扣住了膝盖,肩膀不自然地绷紧。

——薛子浩也失误了。

他没有看到这几步棋。

而是让黑车前进一步,为下一回合调动另一个车到同一条纵线上做准备,以此展开后续的进攻策略。

陈思依心情复杂:

一方面庆幸自己的白方逃过一劫;另一方面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原本应该因为这步失误而陷入劣势、甚至是败势。

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她试图让自己更清醒地面对剩余的棋局。

薛子浩紧盯着自己王车易位一侧,细细考量着后续的着法。

“似乎c线上这个点是我能突破的地方。”他琢磨着,然后发现这一回合陈思依考虑了很久。

对方突然放慢的下棋节奏,让薛子浩冷静了些许。

他意识到自己和陈思依刚才的数个回合间,都没有能够完全保持棋手应该一直拥有的理智和清醒。

“不能始终执着于强攻。要进退有度,顾及全局。”他想起曾经棋院的老师经常念叨自己的话,“而且对于你而言,一定要慢下来。只有慢下来,你才有时间看到完整的棋盘。”

忽地灯光闪了一下,屋内的四人却似未曾察觉。

“哒。”陈思依在长久的思考后终于落了子。

屋子空旷,两支笔与纸面“沙沙”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白车回撤。

一黑一白,两车相对遥相望,预示着必然到来的棋子交换。

拉开了残局的帷幕。

等到了后期,因为作者自己棋力有限,或许会参考真实的棋谱,到时候会标注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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