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自言1（1 / 2）

我想留下你。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太监总管福禄快步跑向承合殿。

年轻的帝王李潜抬头看向福禄，看着福禄跪在面前，满头大汗。

“发生了何事？”

福禄看着李潜的脸色，提了一口气回道，“前方来报，漠城失守，娘娘下落不明！”

李潜立马起身，看向门外，他还记得顾娇当时走的时候，是多么的决绝，“传孤旨意，立刻点兵，孤要亲自去漠城。”

当年我未及时赶到，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遗憾，这次我一定会及时赶到，不让当年悲剧重演。

顾娇娇，你要等着我，等我来找你，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偌大的承合殿内，窗外竹影摇动，相互交织。

年轻的帝王似乎陷入了深思，三年前漠城一战，大历损失惨重，护国大将军顾长平和夫人临安郡主以身殉国，他的父皇听闻顾家噩耗，郁郁寡欢，最终撒手人寰，帝崩。

如今国内局势初显稳定，便有些乱臣贼子蠢蠢欲动，自己登位三年，虽有心整治朝纲，但双拳难敌四手。

李潜回想起十一年前，顾家把顾栏送到东宫做太子伴读，顾家小姐顾娇在来探望哥哥时，偶然遇到了他。

喜欢漂亮事物的娇娇小姐，看上了他的“美色”，就喜欢跟着他，整天李潜哥哥的叫他，把他的东宫当成了她第二个家。

他也乐意顾娇陪在身边，尽管当时顾娇只是个奶娃娃，当时京中盛传太子喜欢养娃，可笑至极，他只喜欢养顾娇而已。

之后顾栏离京求学，他便想办法将顾娇留了下来。

幼时的顾娇喜欢撒娇卖怜，惹人怜爱，每当他在书房苦读时，抬头看到顾娇在小榻上打瞌睡，他一天的疲惫都会消失。

顾将军教他习武，兵法谋略，顾夫人临安郡主温柔体贴，还有顾栏，后来他力排众议，扶他坐稳帝位，又替他扫清障碍。

对了，还有那个小丫头顾娇，每次，在他练武时，顾娇娇总会趁顾将军不注意，偷偷摸摸给他塞杏仁糖。

也就她自己不知道，其实顾将军早就看到了，只是哄她高兴罢了。

他的好兄弟顾栏三年前失去了父母，就连那个小丫头，自漠城一战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顾娇眼看着自己父亲被捆于城门前，被分尸。据说当时敌人以顾将军之命，要挟临安郡主打开城门。

临安郡主江菱之为了城中百姓，也为了保住夫君最后的颜面，于是一箭射死了被囚的将军顾长平，她的夫君。

后来，她一人带领顾家军苦守漠城七日，但最终没能等来援军，江菱之在藏好顾氏兄妹后，便诱敌深入，打算和敌军同归于尽。

但不知道敌军从何处得到消息，提前预知了江菱之的计划，部署好了一切。

江菱之不甘被俘，便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殉城而亡。

可怜年纪尚小的顾娇，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惨死。

漠城寒风瑟瑟，秋雨淅淅沥沥，冲刷着道路上的血迹，最终汇集到了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极重的血腥气味。

李潜永远都记得，那日的漠城到处都是一片腥红血色，残肢断臂，破甲残盔。

李潜回想起当他带领人马赶到漠城时，本来以为会看到哭泣不止的顾娇，结果却看到她一袭白衣，头戴白花，立于城楼之上。

顾娇独立在楼上，没有打伞，只是孤零零的淋着雨。瘦削背影下，似在颤抖，好像下一刻就会从城楼下坠落。

顾娇看到他时，只吩咐手下人打开残破的城门，说了一句，“你们来了”。

李潜看着顾娇双眼无神，眼神空洞，心中一痛。

是他来晚了，可他已经尽力在赶过去了。

如今天下初定，顾栏提出要离开，还要带走顾娇。

自从顾娇在顾府门前与他一刀两断后，他已经三年没见过顾娇了，她与他断绝了一切往来。

那日，是顾将军和顾夫人的头七，他去顾府上香，自从回京城后，他就再没见过顾娇。

顾娇一身丧服跪在灵前，面无血色，身子颤抖，强撑着身子，支撑着顾家大大小小事物。

他不想放他们走，尤其是不想放顾娇娇走，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后有幸受教于顾家。

他作为太子，肩上担负着万千黎民百姓，从小他的父皇母后就告诉他，为君者当以民为首。

所以自幼时起，他便勤勉读书，想要在未来给大历百姓一个安稳的家。

顾娇，是他从未说出的，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他常年处于压抑之中，本来他习惯了。

可是如同植物一样，一旦接受过太阳的洗礼，便只会想着向阳而生，他李潜也不例外。

顾娇娇，他不想放手，他已经三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还生不生自己的气。

李潜放下笔，走向窗子，看向夜晚的天空，一轮明月高挂，四周却遍布乌云，如同大历现在的处境。

看似平稳，实则暗波流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总觉得在暗处有一股势力在操纵着一切。

当年漠城一战，不只是顾家遭难，大历又何尝不是。大历腹背受敌，边关漠城夷国虎视眈眈，京城也有内贼。

他曾经最信任的皇叔光王，居然谋反，还引外敌入京，企图颠覆大历，引外族入城屠戮。

若不是他谋反，引敌入京，他又怎么会来不及援军漠城！

他的授业恩师顾将军不会死，临安郡主也不会死，顾栏不会对朝廷失望，顾娇也不会不理他。

想到光王一事，他气的发抖。

他怎敢！不过，他最终也没有放了光王一家，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

从前，他身边有顾栏，有顾娇，而如今，他身边只留下了从小看他长大的福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