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困兽之斗7(1 / 2)

观兽台每年的内容都是固定的。前半场是让饿了几天的动物野兽厮杀,后半场就是人兽相搏。而最弄吸引来看客的,便是这后半场了。

琳琅觉得,这人兽相博就是让人送死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年会有不少人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还会有人愿意上场厮杀,只能叹声人命不值钱了。

她没了解清楚的是,这厮杀的人其实都是奴隶。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关注人兽相搏之事是否人道了。毕竟这世道人命轻贱,奴隶的命就更不值钱了。

而被送到这里来的奴,大多都是犯了事主子想杀的。没有直接杀掉一是为了让他们受罚,二是为了震慑其它奴隶,三是奴要是能活下来主子便饶他一命。但第三种可能是从未发生过的。

鹿城每年三月的观兽台,对各方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圆满事情。

在官员看来,观兽台让官与民难得的聚集一起,对于整个鹿城的稳定是有一定帮助的;在商人看来,也是传播自己名声的大好时机,花的这点钱根本不值一提;至于老百姓,日子本来就苦,能不花钱的看个流血厮杀的热闹表演,倒是个不错的乐子。

至于那群奴隶,谁在乎他们?活下来了是命大,死了也得认命。

三月伊始,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桃花满城盛开。

天气渐暖,春风和煦,来往行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急匆匆,缩着手在路上走着。所有人的节奏似乎都稍微慢了下来,仿佛也是在给沉重的日子松口气。

琳琅在刘管家的安排下上了马车,准备赶往郊外的观兽台,兄长是直接过去的。

她感觉刘管家这几日似乎躲着自己,临上车了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始终没对自己说什么。

琳琅猜测,是不是因为场面血腥,刘叔想让自己别去了,便无奈的说是兄长让自己去的,结果刘叔的表情就更凝重了。

她也没多想,反正坐马车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挑战了。她得先想办法让自己在车里舒服点,毕竟车程可不短。

因观兽台需要极大的场地,所以稍微偏离了鹿城的中心,众人皆是驱车前往。路程虽然有点远,但一路都是喧嚣热闹。

琳琅掀开帘子,看着路上来往行人确实比平日要多。

贵人们坐着马车,百姓们则是加急脚步,像赶集一样的奔赴一个方向,生怕错过热闹。跟每月的集市有一比了。

等到喧闹声越来越大,琳琅便看到了远处一个较为庞大的圆形建筑,规模与设计有点像徐念见过的体育馆。等进入以后,眼前视野比想象中更加宽阔,各处均透露出设计者的巧妙心思。

琳琅进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这看台高约十丈,面积约三十亩地。她还未去过庄子,看了这个场馆才终于对兄长送的十亩私田有了概念。

整个观兽台俯瞰呈椭圆形,大约可容纳五万多人。虽官民齐聚一堂,但还是按照官员、商贾、平民百姓被划分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旁都有对应的走廊与楼梯,如碰到特殊情况可快速疏离上万人群。

拱顶伸缩自如,遇大风或酷暑天气,可通过操作展开巨大天蓬来调节场内的环境。但今日暖风和煦,无需用到天蓬遮挡,抬头便是晴空万里。

观兽台地下称之为地宫,更是堪称设计巧妙。地面下方内部有悬吊设计,包含八个垂直的绞盘。力气大的伙夫将装有野兽的笼子吊在吊盘的一端,通过转动绞盘的滑轮,便可将野兽从地下直接吊上来。整个设计颇费心思。

琳琅来的时候馆内已经坐满了人,距离所谓的表演也只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本就不想看,所以也是拖到快开始的时候才到场。

她来到商贾的看台里,一眼就能看到陆平端正挺直的坐在最近的一排。待琳琅走过来还没说话,陆平就先带着她去跟附近的人寒暄,然后才让琳琅落座。

琳琅明白,兄长这是想让她露脸了。

但露脸去哪里不好,非得跑观兽台去。她坐下后环绕场馆一圈,才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不少女子也来观看。

她不明白这些女子看起来都娇滴滴的,哪来的胆子来看这个。

“我......我有点害怕。”

琳琅听到身后坐着的女子声音轻柔婉转,连自己听了都想怜惜。

“娇娇不怕,有我在这。若实在害怕,就别过头,抓......抓着我的衣角。”

她旁边有男子冲他轻声细语,温柔呵护,但说话的时候又带着一点紧张。

然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彼此一言一句之间已是暧昧。

琳琅没打算回头看,只心下感慨:嚯~原来还能这样。

随后又接着感慨:这人只要想谈恋爱,真是在哪都能暧昧啊。

她再瞅瞅自己,一脸皮实相的跟兄长落座到了第一排。

她转头看着陆平,即使是这样观看性质的场合,他依旧如大家长一般坐的端端正正,完全没有琳琅的散漫之态。

“你在想什么?”感觉到妹妹在看自己,陆平眼神轻瞥过来。

“我在想,为什么要带我坐第一排?”琳琅觉得陆平太高看自己了,“你妹妹我也是会怕的。”

“因为要带你看清楚一件事情。”陆平不再看她,“晚点你会知道的。”

感受到兄长身上突然的严肃,琳琅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兄长说晚点会知道,那就晚点再看吧。

想到前一阵子两人间的不快,琳琅歪着头看着陆平,讨好的小声说:“兄长我错了,对不起。”

“接着说。”陆平目视前方,但身上严肃的气质稍稍收敛了些。

“我不该说我不嫁人的,我这样有辱家门,女子本就是要嫁人的。”

她嘴上这样说着,语气里却有点不认账的意思。

陆平听到她这违心的语气,倒是轻笑了下,然后叹了口气。

“琳琅。”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我那天生气,不是因为你不嫁人有辱家门,而是因为你自己把路堵死了。”

他看向她:“人生在世,能遇到彼此喜欢,彼此疼惜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情。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这样的机会。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然是要给你找一个疼你、爱你的人,不然宁可你不嫁。”

陆平知道,琳琅思虑事情向来容易先想坏的结果,这样的习惯能让人谨慎,但思虑过多便是徒增烦恼。

“思危思虑并非坏事,姻缘本身也非坏事,坏的是所托非人。”陆平耐心的冲她说,“可你若从一开始就谁也不见,甚至都不打算嫁人,那你的良人怕也是要被自己错过了。”

兄长的语调里没有责备的意思,甚至在琳琅听来,像是山间溪水轻轻滋润田间万物、。

她原以为自己兄长是典型的一板一眼之人,姻缘之事定是要强迫自己嫁的。但未曾想他会为自己考虑到这般。她并非原主,但她为陆琳琅有这么一位兄长而感到欣慰,也为他现在是自己的兄长而庆幸。

“琳琅未曾想到这些,那便听兄长的,先见见吧。”

她言语轻缓的冲他说着,陆平也感受了她语调里的感恩之情。

他略微有点意外,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同意了,可想想也不奇怪。陆平知道她虽平常性子好玩洒脱,但其实是个识大体的人,讲清了道理便不会无理取闹。

他轻轻点了下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脸上严肃的神情缓和了很多。

琳琅估摸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看到场地中央有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青年,从地宫下面升了上来。

琳琅看他穿着体面,年龄估摸跟陆平相似。虽没有自己兄长英俊,但也算耐看。他举手投足皆表现得体,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待升降挺稳后,那男人便朝四方作揖然后开始说些场面话。

“这个人是谁,兄长看合适吗?”刚好逮着一个看顺眼的,琳琅随口问道。

“他是荣家大公子荣方,这几年的表演都是荣家做场的,自然开场也是他们。”陆平的语气带了些严肃的提醒:“此人经商有自己的长处,但私德有亏。传闻说他欺辱过良家女,以至女子轻生。他虽未娶妻但非良人,以后若碰到便离他远些。”

琳琅听陆平谈完此人,便懒得再看荣方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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