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2 / 2）

领头的衙役不动声色颠了颠手上的红包，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把红包往怀中一塞，这家会做人，赏钱挺有分量的。得到银钱了，几位差爷纷纷上前神采奕奕拱手道喜，逗得老太太笑弯了腰，一一拱手道谢回去。也不怪几个衙役太现实，毕竟，他们哥几个上门给人道喜，也是朝廷命令，是个苦差。考中举人的人家，朝廷有命，衙役得敲锣打鼓一路过去代表朝廷给人上门道贺。

遇到抠搜的，住的又偏僻。跑了一趟，鞋底都磨穿了，就只得到几文钱。这种人家他们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考中举人了，他们真想冲上去打一拳。几文钱够干什么，别说吃酒了，只够买捆线回家让家中的婆娘补补磨穿的鞋底。这时候，别说乐呵道喜了，他们能勉强笑着把消息说完整就不错了。

他们最喜欢这种人家了，住得离县城近，不用费鞋底走山路。人出手还大气，他们道喜的声音都响亮了些。领头的衙役朝开老太又拱了拱手满面红光说：“那么我们哥几个就不耽误老太太一家了，对了，老太太。我们几个刚才过来天还未全黑，您家大门关的紧紧的。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有什么难事用得上我们几个的，您尽管吩咐，不用怕！”农村天色还早，大门都是敞开的。他们一进门发现无一成年男丁，尽是老弱妇孺。该不会有人趁着举人老爷还未赶回来，欺负人老弱妇孺了。

开老太见眼前差爷一脸真诚，急忙笑着说：“差爷，您误会了。是我家小儿媳刚生完孩子，在坐月子。”

衙役恍然大悟，是有这条风俗。家中有人生孩子，关门闭户一个月。拱手道：“恭喜老太太了，双喜临门。”

开老太笑着合不扰嘴说：“多谢！多谢！”

开老太将几位差爷送出大门，笑着目送他们远去。等官差远去了，在一旁远远围观的村民立刻围了过来。

“大嫂，书章他这是中举了！”人群中一老头兴高采烈第一个抢先问道，官差都来了，肯定中了。

开老太扫视人群，众人脸上五味杂陈没来得及掩饰好露出来些羡慕嫉妒。微笑点点头说：“是的，二弟。”转头不理他人了，老头子他们都没回来，她一个老太婆妇孺人家，不好与他们打交道。再加上，小儿媳正坐月子，更不适合了。

跟挂鞭炮的几个孙子大声说：“青山慢些，青海青舟扶住椅子，别让大哥摔了。”不等孙子们回答又向大家伙说到：“大伙，让开些，别堵大门。我家要撒喜钱了，让让。”

众人听到要发喜钱了，一个个退得远远的。眼底都亮了，免费的钱来了。众人摩拳擦掌准备第一时间冲上去捡钱。

开老太走到大门口，与大儿媳两人一起用劲把一箩筐铜钱抬起，两人再一起使劲把铜钱泼得远远的。这也是有讲究的，把钱泼得越远，说明这家的举人将来爬得越高。开老太眯着眼睛瞧，不错，泼得够远，好兆头。

喜钱刚落地，除了几个衣裳光鲜的。其他人都蹲下身子去抢，免费的铜钱，又是喜钱，不抢是傻子。

开老太站在门口朝着众人拱手大声说：“大家伙，你们也知道我们一家现在家中没有成年男丁在，一家妇孺孩提，还有人坐月子。实在不适合与大家寒暄，这些喜钱请大家捡些回去沾沾喜气。等书文书章回来了，再请大家吃酒。”说完，拱手朝着众人微微躬身。

“老夫人折煞我等。”

“大嫂，不可行礼。”

“开大嫂，别行礼呀！大喜日子。”

“老夫人，不可对我等行礼。”刚刚赶来的里正赶紧扶住开老太，这大喜的日子礼数不用这么周全，老夫人岁数也大了，这一躬身下去，怕众人折寿。

围观的村民见开老太被里正扶住了，纷纷吁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被里正扶住了。让举人老娘给他们行礼，他们没那胆。

里正欢喜说：“老夫人，点上鞭炮进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这一屋子老弱妇孺，又有一个在里头坐月子，确实不好处理接下来的事。

开老太对着里正鞠躬，被里正再次拦住。对着里正不赞同的眼神，开老太拱手感激说：“那接下来的事，麻烦里正了。”

里正乐呵呵的，连声说：“不麻烦，不麻烦。”把人劝走，有什么麻烦的。沟头村民风淳朴，虽然有些懒蛋好吃懒做，脸皮厚些。但是没有泼皮无赖。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多劝几句，就走了。

开老太对着大孙子说：“青山，把鞭炮点上。收拾东西，我们进屋。”

“好的，奶。”开青山吹吹火折子，点燃鞭炮。

鞭炮被点燃，随着开家大门的关上。鞭炮声也噼噼啪啪响起。

里正背着手看着长长一条鞭炮响完了，地上的铜钱也被人捡干净了。里正抚摸揉搓着自己下巴上专门留的美须，不错，都挺识相的，不用他劝，全走光了。

谁敢让您劝，就算脸皮再厚的无赖也不敢让里正来劝。在古时，里正相当于一村村长，手上权利不小。平头老百姓哪里敢得罪，大小人家也算是吃公家饭的。众人见里正一直在那儿站着背手盯着他们，捡完钱大家一溜烟全跑了。

开心吸着奶，吃着吃着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就听见外头有敲锣打鼓的喧闹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坐在床边看她喝奶的老奶奶一溜烟跑了出去。开心惊得瞳孔都放大了，老奶奶您腿脚好溜！盯着因为老奶奶着急之下没注意门没关紧，留的一条小缝。

开心好奇紧紧盯着那条缝，外面出什么事了，老太太这么激动。正好奇盯着看呢，就听见她这辈子妈妈的哽咽声。妈，您干什么，哭什么，不要吓我！开心赶紧把目光从门缝那边转向她妈的脸蛋。只见她妈又哭又笑，怪异极了，这到底是喜事还是？

没一会儿，开心就知道答案了。门外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很多人在说话，大部分都是男人。开心眼见她妈不哭了，嘴角越翘越高，到最后无声大笑。开心眼睛一亮，她妈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喜事，难道是她爸回来了？

开心认真听门外的男性声音，哪个是她爸呢？可是，没一会儿，男性声音全没了，锣鼓声也没了。开心眼巴巴看着门口等人进来，如果是她爸回来了，应该会第一时间来看刚生完孩子的老婆啊！

开心等啊等，没等到有男人推门进来，而是听到门口噼里啪啦鞭炮声。双眼迷茫，到底是不是她爸回家？给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