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1 / 2）

徐意端着鸽子汤来到厨房，打开锅盖。锅中还剩下些鸽子汤，把凉透了的鸽子汤往大铁锅中一倒。徐意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去陶罐里拿出两个鸡蛋，清洗干净放进大锅中，盖上盖子。坐在炉口边，抓了把干燥的稻草塞进灶台里，拿出火折子把稻草点燃，再塞一些干枯的树枝进去，徐意多塞了几根粗壮干燥的树干。

太阳快下山了，晚霞红艳艳挂在天边。

该做晚饭了，徐意心不在焉起身从麻袋中舀出面粉，今晚吃面条吧？简单又好吃。徐意揉着面团想，也不知公公几人到哪儿了？考完了吗？

唉……还是不放心，她跟婆婆这两天瞒着弟妹，根本不敢跟她讲。这父子两个不是专门陪着小叔子过去陪考的，陪考哪需要两人一起去。他们仨是准备考完秋闱顺便做笔买卖，开家底子是厚，可架不住这些年来钱花出去的多，赚到的钱少。两兄弟读了十几年书，她夫君考了这么多年，屡次不中，去年才考中秀才。小叔子有本事些，前些年就考中秀才了，又潜心在家苦读几年，今年感觉有些把握，这才去省城想一举考中举人，省些花销路费。

富举人穷秀才，不是玩笑话，这是句大实话。开家供出两名秀才，十里八乡人人欣羡。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两名秀才的供出，代价是祖上几十年的积蓄挥霍一空。现在开家只是表面光鲜，有几十亩地，一座一进的宅子。可是，现钱全没有了。

再加上她两个儿子前些年就由小叔子亲自开蒙，青舟也在去年开蒙了，一下子又多了三个小子念书识字。要不是那几十亩地前些年就挂在小叔子名下免税，开家都要卖田地了。

公公祖上是从商的，商藉。逢战乱，新朝建立。新朝开恩，给了天下商藉一个机会，把大半身家捐给朝廷，就可入农藉。入了农藉，老实种田，不可再从商了。

当年公公一家听到消息果断找上县衙，散了大半身家。剩下一小半的家财与二叔三叔兄弟三人平分了。这平分下来剩下的银钱还能置下几十亩地，一套一进大院子，甚至供两个儿子考上秀才。可见，前朝开家有多富裕。

听她爹提起过，前朝时开家出门一身派头，仆人前呼后拥围着他们。她没见过，也想象不到。从她嫁入开家后，生活过得顺遂，公婆和善，相公疼人，是个家风很好的富农家庭。再有钱是什么样子，她就想象不出来了。

公公这次也是想搏一搏，打听清楚了才跟着小叔子去省城的。赚点辛苦钱，去省城进些货物到县里头卖，就顺路，不算正经从商。毕竟，举人不好考，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嗷嗷待哺。万一，没考中，也能来回一趟赚些银钱回来开支。

要不是婆婆这些年来，眼花严重，绣不出精美的作品了。他们也不想让婆婆绣了，绣了几十年了，眼都绣花了，老了老了该享享子孙清福了。刺绣太费心神了，劳心劳力。

徐意揉着面团叹气，也怪她们两个做人儿媳妇的，手实在是笨。婆婆倾囊相授，两人谁都没学会。要不，现在也能帮家里分担一些压力。而不是，在这儿干着急帮不上忙。家传刺绣手艺眼看就在她们这一辈断了，希望下一代娶进来的媳妇和现在小床上躺着的小乖乖有一个能把这手艺学会。婆婆绣得作品，当初她和弟妹两人看了都是喜欢极了。这是门能吃饱饭的好手艺，希望家族以后有人能继承下去。

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小少年向厨房走来，站在厨房门口问道：“娘，什么时候吃晚饭，我们饿了。”

“你们等等，青山你先别走，帮娘把吃食给小婶送过去。”

开青山皱眉为难道：“娘，我不能进二婶的屋子。要不，我让青舟过来拿。”七岁不同席，他已经十一岁了，怎可进小婶的屋子。小婶现在在坐月子，不能起身，他到时拿过去要如何给小婶。让青舟来拿，皆大欢喜。亲生的，不讲究这个。

徐意把手上沾到的面粉往围裙上擦干净，拿了一块干净湿润的棉布盖在面团上，醒醒面团更有嚼劲。转身右手把锅盖打开竖立在灶台上，拿了把勺子把里头的两个鸡蛋捞起来，将两个鸡蛋表面沾到的油渍擦洗干净，再用干布擦拭干净后拿了个空碗装上。又将锅中热好的鸽子汤盛上一大碗，把大碗塞得满满当当的。弯腰从柜中取了个托盘把鸡蛋和鸽子汤放里头，利索递给大儿子解释：“你奶在小婶屋里头，你拿过去在门口喊你奶出来拿，就成。”

开青山接过托盘，点点头说：“好的，娘。”奶在小婶屋里头，那没事了。

徐意站在厨房门口注视开青山离去的背影，见他端得稳稳当当的。这才放心进了厨房灶台旁，弯下身子，往灶台里塞了几根木头。

从灶台边的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锅中，这锅里还有一些鸽子肉，再舀些清水炖了当汤底，别浪费了。

啌啌咣咣……咚咚镗镗……嘭嘭……

徐意的动作一顿，这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了，最近村子里也没听说有哪户人家要娶媳妇的。算一算时日，徐意全身开始哆嗦了，想起自己夫君和小叔子中秀才时的场景。赶紧把身上的围裙一摘，顾不上别的，先跑了出去，刚到大门。就看到婆婆和几个小子听到动静也跑过来了，婆婆神情激动，嘴唇手掌都开始颤抖了。徐意赶忙上前扶住说：“娘，别激动，别太激动，我们缓缓。”

开老太见大儿媳自己激动的全身直哆嗦，还跑过来扶着她让她别太激动。无语伸出手帮大儿媳揉揉心口说：“好，别激动，咱们都缓缓。”都缓一缓，大儿媳心跳这么快，多缓缓，稳重些。等一下，大门开了，看起来也显得大气沉得住气。

还得等人来敲门，她们如果自己开了大门。万一不是，那不是自作多情了吗？丢不起这人。

开老太眯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叮嘱大儿媳说：“老大家的，你先带青山去我房间把墙角那一箩筐铜板先拿出来备好。然后去柴房，把里头的鞭炮也拿出来。”

六神无主的徐意听到婆婆吩咐，下意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冷静了下来。拉着大儿子先去婆婆房间拿那一箩筐的铜钱出来，到时候当喜钱。

剩下青海青舟两小子围在他们奶旁边，青海比青舟大了几岁，懂得事情比较多些，不似还懵懂迷糊的小弟。他跃跃欲试在他奶身边想偷偷打开大门露出一条缝看看是不是？开老太拍开他作怪的手，横了这皮孩子一眼说：“不能开，先等等。”

开青海收回被抓包的双手，焦急又期待，到底是不是？越到这种时候，开老太越是冷静。听着屋外传来的锣鼓声越发近了，她掏出怀里早已备好的几个红包，从表面上看个个都鼓鼓囊囊的，分量很足。

嘭嘭……嘭嘭

“是开书章开老爷家吗？请开门，我们哥几个是来报喜的。”

来了，开老太嘴角上扬，示意听到叫喊声笑得咧开了嘴的二孙子赶紧开门。

开青海很机灵，看到奶奶的眼神赶紧带着后知后觉开心起来的青舟去开门，两兄弟合作把大门打开。

大门一开，门外几个人敲锣打鼓进来。领头的衙役对着老太太拱手躬身道：“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您府上的开书章开老爷中举了，在今年秋闱考中举人了！”

开老太赶忙上前扶着衙役的手不让他弯腰下去，乐呵呵回道：“同喜！同喜！”

扶起人后，开老太将手中的几个红包一一分给在场的几名衙役，笑容可掬说道：“同喜，同喜，麻烦几位差爷专门跑这一趟。这点小钱不成敬意，希望几位差爷用这点钱买些喜酒喝，大家一起乐一乐。”跑腿费，人家一路敲锣打鼓跑这么远送好消息过来，不给些辛苦钱谁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