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日余额：132111（2 / 2）

等待着菌主伸出手，将他接入空无一人的网络。

那必然不是他的本意。

也不会只是偶然。

当大典太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距离他几十米的咒高小路上，被重创的电次吸引来菌丝的失控。

几个小时后，制造重创的本人抱着断掉的手臂，挣扎走向迟到十年的结局。

在他倒在巷口的几分钟时间里，失控的菌丝独自做出报复的决议，顺着因痛楚渗出的冷汗，一点点侵入意识最深处。

于是，他留了下来。

——一截破旧的灵魂。

——一滩软烂的思想。

大典太朝着菌丝伸出手，再次扰乱一个疲惫旅人的沉眠。

——

夏油睁开眼，或许只是他认为自己睁开了眼，整个身躯浸泡在壁炉暖融融的火光中。如果下一秒，他像某种肉类一样被塞进火炉，可能才是适合罪大恶极之人像样的地狱。

但是他等了很久，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离开，于是他就接受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这是非常怪异的感觉，世界安静了，能听到的只有不远处壁炉里薪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他慢慢听着燃烧声，为自己方才的思考发笑：什么呀，自我定义居然是“罪大恶极”。

怎么会呢？

这样想的话，要把“大义”摆到哪里去？

他开口妄图与自己争辩，随后发现自己听不到开口说话的声音。在他纵容语言压倒一切的数年后，曾用三寸软舌玩弄黑白的盘星教主猛然发觉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催眠利器。

唉，也不是不行。

终于不用听它天天编瞎话了。

夏油杰慢慢脱下自己的五条袈裟，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饱受语言压迫的神经元欢呼雀跃起来，伸胳膊蹬腿儿开始一展宏图，于是夏油杰被拉进深埋的回忆里，重新注视自己。

随后感叹，某个不具名的神明在把咒灵操术捏到夏油杰身上的时候，一定没想把他当做珍贵的造物热爱，不然何苦还让他品尝到实际存在的恶心味道？

也不对，都是负面能力之和了，味道好吃才离谱。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吃下去呢？

闭上嘴放纵大脑的夏油杰在壁炉一臂远的地板上，抱着袈裟滚来滚去。

没人让他吃下去，只是不吃会死而已。

第一次把咒灵搓成球的时候，他可是震惊得可以。那是个弱到微不足道的蝇头，趴在邻居婆婆肩膀上，他想驱赶它，结果不小心就搓成了球。

捧着球的时候还觉得颜色挺好看来着，结果是那样的口味，属实视觉欺骗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吃下去？

夏油杰翻翻记忆，翻到了几岁时该死的好奇心。

他就该把那个好奇心旺盛的几岁小破孩一把子捶死，那样他就不用跟脏抹布味儿绑定一辈子。

夏油杰暴躁地坐起来，对着旁边的袈裟拳打脚踢。

——反正这里没有人来，就他自己一个人，只剩下一个思想，不需要跟谁辩论，他想干嘛就干嘛。

不吃就好了，不吃就不会在跟咒灵打架时有战斗力，就可以直接打出GG结局，就不会去高专，不会遇到悟跟硝子，不会直面死去的理子妹妹，不会分道扬镳。

不会看见这个世界冰冷残酷的另一面。

夏油杰身上有什么样的坏毛病，只有夏油杰自己最清楚。

他做不到视而不见，看到不舒服的事情就忍不住出风头。然后嘲笑般的恶意悄悄把咒术师注定的悲剧命运摆在他面前，按着他的头塞进他的眼睛里。

来看来看，要么视而不见，要么为此去死。然后他的生命就在恶意被塞进眼睛里那一瞬间，开始燃烧。

诅咒在爆发。

诅咒在他身体里爆发。

被他吞咽过、消耗过的诅咒们，时隔数年向他复仇来了。

结果就是他选了最糟糕的路径，存在意义变作一件筛选工具，朝着不可见的漆黑终点一路燃烧。

夏油杰是一件失控的工具。

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只剩下心口不一。

所以那个时候，那个小巷子里，他来了，他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