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9(1 / 2)

赛拉再一次来到animus实验室时,发现这地方的氛围更微妙了。

大家都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全世界最忙碌的打工人,忙到根本没注意到上司的巡视。员工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中间一个人举着某个仪器正在严肃地分析数据,剩下几个则摸着下巴频频点头,尽量在赛拉经过他们身后时表现得不那么僵硬。

赛拉走进办公室,看到了这种诡异气氛的源头。一个戴着圆眼镜的男人正坐在她的椅子上,像一尊三百年前就盘踞在那里的石雕。赛拉退后几步,看了看实验室,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又折了回来,礼貌地询问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因为常年献身科学,沃伦·韦迪克的头发不太茂密,再加上他有驼背的毛病,让他看上去其实比实际年龄要大那么一点,但绝对没到要被称作“老人家”的地步。赛拉的称呼让他很不爽,本就严肃的一张脸变得更加阴沉了。

“哼……肯威家的小鬼。我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干预实验,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

赛拉被他的无理取闹逗乐了。她懒得回答这人的质询,只是疑惑地眯着眼睛:“嗯……我们见过面吗?”

韦迪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摆出十足的训诫的模样:“你连我都不认识,有什么资格领导animus?你们这些肯威,都是该死的暴发户,除了钱什么也不懂!”他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想让整个实验室听到,门外一片寂静,大家都屏息听着前主管教训年轻的现任主管。

不过赛拉倒不怎么窘迫。她用随身携带的员工平板呼叫了保安,随后怡然自得地坐在办公室的矮沙发上,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让我猜猜,你就是那位韦迪克先生吧?请先消消气。”可惜韦迪克并没有消气,他只是把暂时蛰伏起来,抿嘴瞪着赛拉,等待下一次爆发。

“我知道,你对animus感情很深。不过这些工作变动都是董事会安排的,你找我来发火大概也改变不了什么。”赛拉端详着这位“animus之父”,发现他长得很像《印第安纳·琼斯》系列里的邪恶纳粹科学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啊,说到我这几天正好要去找你。我有许多许多问题想请教你,韦迪克先生。毕竟——正如你所说——我还什么都不懂就接替了你的位置(韦迪克咬紧牙关,试图从眼睛里放出射线烧死傲慢的肯威)。你能跟我说说的人体实验已经进行多久了吗?以及,为什么要对你的投资方隐瞒这件事?”

韦迪克突然收敛了他凶狠的眼神,甚至整个人都舒展下来。他露出一个刻薄而讥讽的笑容,这让他更像邪恶纳粹科学家了:“我在‘隐瞒’?不不不,肯威小姐,不要装糊涂。我的投资人,也就是海尔森·肯威先生,一定知道我们的小实验。这个公司里的每一件事他都了如指掌。实话告诉你的志愿者人数已经很多,多到超出实验规范了。而你不妨猜猜,肯威有没有在默许?”

赛拉的表情冷淡下来,韦迪克立刻意识到如何在这场谈话里抓住制胜的关键:“仔细回想一下,当你自以为抓住了我们的小把柄,兴冲冲地跑去向你亲爱的舅舅邀功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总不会摸摸你的头,夸你‘好狗狗’吧?——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

门外传来保安的敲门声:“……肯威小姐?”赛拉没有理会。她阴沉地望着韦迪克,终于意识到他身上的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了——不全是邪恶纳粹科学家。

他是一个对肯威充满了恶意的圣殿骑士,和赛拉在欧洲接触的那些一模一样。

韦迪克没被赛拉的凝视吓到,心情颇好地站起来:“赛拉、赛拉。你认不出我,我可认识你。你来美国的第一天,斯图亚特伯爵就与我通了电话*。我们才是一边的。”他弯下腰,透过度数很高的厚重镜片与赛拉对视,“时刻谨记你的任务,赛拉。我们在注视着你。另外,我不允许你再干扰实验。”

保安推开虚掩的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他谁也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请韦迪克离开。韦迪克厌恶地扫了他一眼,踱步走出了办公室的实验员们都望向这里,前主管朝他们点头致意。

“我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值得投资的,”韦迪克似乎在自言自语,“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生个孩子,免得沦落到你母亲那样的可悲结局。”

赛拉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走到韦迪克身后,像悄无声息的幽灵。本能的危机感让韦迪克加快步伐,离开实验室时,他回头呼喊:“——斯提尔曼!”

资深研究员露西·斯提尔曼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看了一眼办公室,随后快步跟上了韦迪克,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两人走远之后,赛拉也走出了办公室,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和,但是一股可怕的气场笼罩着她。

她环顾整个实验室,和煦地笑着:“看看你们,在学校受了欺负,立刻跑回去找家长撑腰了。行吧,每个人都有充分的自由,如果有人想像斯提尔曼小姐一样追随你们的伟大领袖,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会阻拦。”

有几个人大胆地抬起头,却看见赛拉的笑容之上是冰冷的眼神。

“——才怪。你们觉得我会这么说吗?你们的老板不是沃伦·韦迪克,我奉劝你们摆正位置。任何人胆敢随意离开,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卫·基尔克曼躲在一台电脑后面,在一片寂静中看着赛拉离开实验室。他深吸一口气,从另一个出口偷偷跟了上去,像地下工作接头一样缀在赛拉身后,直视前方轻声说道:“沃伦在公司一家独大,即使是肯威也很难应付他。”

赛拉扫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的义愤填膺,完全看不出嘲讽的意思。大卫紧张地四处看看,示意赛拉在一株巨大的龟背竹下面止步,翠绿的叶片遮挡住两人的身影。

“所以?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如果你是来递交辞呈的,我保证你需要付的违约金会流传到你孙子那一代。”

“拜托!”大卫竭尽全力压低了声音:“肯威、不,老板,我只是个普通员工。但是我知道,阿布斯泰戈不是个普通公司。”他瞥了一眼墙上属于阿布斯泰戈的三角形标志,“你们——肯威和韦迪克,都在一个秘密组织里,是吗?像光明会那样?”

赛拉状似关心地看着大卫:“基尔克曼先生,你多久没休息了?请不要胡思乱想。”

“老板,我有两个哈佛学位,不是什么蠢货。何况沃伦·韦迪克是个傲慢的大嘴巴,我和他工作这么久,有什么秘密我都一清二楚。”哈佛毕业的大卫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而且我还知道,肯威和他闹了矛盾,对不对?他这几年吃相太难看了,而且总是想出去单干。”

赛拉挑起眉头。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姓韦迪克的实验室是铁板一块,看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忠诚。“唔,你不打算跟着他了吗?”

“老板,我说过,我只是个普通员工。我的父母都是销售员,省吃俭用供我上学。在他们的身上我学到一个重要的道理:永远不要跟出钱的人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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