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人们,他让人摸1(1 / 2)

董柏煜正坐在吧台边上揉着后颈,和发小抱怨自己最近忙得昏天黑地。

发小一边听一边给他倒满了酒,余光立即扫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稀客,挑眉示意董柏煜看向旁边。

“今天店里怎么来了个生面孔。”

董柏煜都不用扭头,某种难以解释的直觉让他汗毛倒竖,撇过头悄悄和朋友确认道:

“是不是个子高高的,皮肤很白,很年轻,眼睛往上吊,看起来有点凶?”

“你认识?”

清吧难得生意这么好。越过人群,老板宗明愿又抬头确认了一遍不远处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他穿了一身粗呢的大衣,廓形简约大气,衬得他肩宽腰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因为风吹乱的卷毛刘海被他随手抓了两下,露出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蓝色眼睛来。

那人正无聊地玩着手里的鸡尾酒杯子,偶尔扫视一下周围的人群。每当他目光落在谁身上时,那个人都会感觉到一阵冷飕飕的寒意。

发小吹了一声口哨:“好漂亮的蓝眼睛。”

董柏煜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嘘。”

此时对方也看向了他们,察觉到视线交错,蓝眼睛礼貌且腼腆地笑了笑。

“我找了你好久了,你也不接我电话。”他说话带着一点鼻音,像是在和董柏煜很亲昵地撒娇。

董柏煜揉了揉耳朵,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来人。

那个年轻人径直走到董柏煜座位旁,硬生生挤进了两个人之间那块暧昧的空隙,又拉近了些凳子,此时他的脸才彻底被吧台温暖的橙黄色灯光照亮,连睫毛都亮晶晶的。

那人有一双漂亮得出奇的眼睛。

灵动、澄澈,充满了活力,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初夏时卷着细浪和泡沫的海水,笑起来弯弯的,眼底的笑意会从弯弯的眼角溢出来。

笑容露出八颗标准的牙齿,脸都笑皱了,有种自成一派的天真。

然而却给人一种“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个笑面虎”的直观感觉。

发小对他俩的关系一无所知,眼见着那蓝眼睛青年坐近之后做了什么,董柏煜的脸突然间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董柏煜侧过脸咬着对方的耳朵,恶狠狠地警告道:“这里是公共场合,能不能收敛一点。”

因为风被吹乱的头发好似两只立起来的耳朵,被瞪的一瞬间,恍恍惚惚像是耳朵耷拉下来了,两只手又顺势可怜巴巴地攀住了他的胳膊。

董柏煜伸手把他推开了:“装可怜也不可以。”

“汪呜。”

因为清吧里很吵,宗明愿一时间不敢确定刚刚耳边那声离谱的“汪”声是面前这位贵客发出的。

倘若刚刚还能将这位贵客脖子里细细的皮具理解为朋克风饰品的话,那么现在则有了新的含义。

宗明愿八卦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董柏煜没说话,假装没有听见问题一样,却被宗明愿抓住了杯子。

董柏煜有些幽怨地看了眼自己的发小,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嗫嚅了一阵才勉勉强强给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大概、可能是……我男朋友吧……”

没想到此话一出,刚刚一直在装哑巴的年轻人突然咧嘴笑出了声,迅速抢下了话头,字字掷地有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老大的小狗啊。”

语气还给他骄傲上了。

这些骚话大家私下里都讲过,但是这种正大光明的场合还能一脸正气地说出来,总有种意想不到的变态。

原本吵闹的酒吧都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窃笑和私语像病毒一样在屋子里蔓延。

董柏煜用头砸向吧台,企图以物理方式离开这个尴尬到发指的世界。

宗明愿咧咧嘴,揶揄道:“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私底下玩得挺变态啊。”

董柏煜猛地抬起头,那神情好似宗明愿敢再多说一句,自己就能当场死给他看。

趁着那个年轻人去洗手间的空隙,宗明愿还是不死心:“你真是他主人?”

“你觉得像吗?”

“不像……不过这得花多少钱?不便宜吧?”

董柏煜用手比了一个五。

“一次五百?”

“你脑子能不能想点正人君子的东西,是一个月五万……”

宗明愿一下子跳起来:“我靠!姓董的你发达了啊,能花五万在外面包小白脸,不养我这条老狗?”

董柏煜嫌他丢人:“坐下坐下,别激动。”

“给我六千一个月也行啊,除了喜欢汪汪叫其他特殊爱好了吧大佬?”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一个月花五万……”

宗明愿一脸悲愤地摸了一把他的屁股:“古人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贞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滚蛋,我们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董柏煜顿了一下,手指指了指上又指了指下:“我上,他下。”

“真有人花钱做0啊?”

“工作关系!你想到哪里去了?”董柏煜瞪了他一眼,“他花钱让我做他的上司,多纯洁、多正常、多健康的关系。”

发小辣评:“这样岂不是更加心理变态了,谁没事做人孙子啊。”

“……”

董柏煜向来不爱和人解释自己和邱兆延之间的关系。

一是太复杂,二是实在容易让人想歪。

要是别人问起自己身上为什么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狗,他一定会面无表情的,以“男朋友”三个字为由堵住对方的嘴。

事实上,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毕业之后,董柏煜入职行业巨头秋实传媒,本以为能凭借着文凭和优秀的简历进入文艺部审查一些严肃的出版读物,却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巧合接手了秋实传媒旗下最式微的少女向杂志《粉色风》——

董柏煜严重怀疑,自己之所以在三年内连跳多级直接坐稳了总编的位子,很可能是公司上层也知道《粉色风》这摊烂账已经无药可救,干脆让他这个新人来收尾。

董柏煜没有信心说自己能让这个存在了十几年并且销量低迷的长寿杂志逆天改命,但至少尽职尽责地维持着它的质量,至少让最后的《粉色风》成为值得让读者们回忆的

而邱兆延,也就是他在清吧的酒座里牵着项圈的那位社交恐怖分子,是秋实传媒唯一的继承人。

这个名字在公司里,就像是都市传说一般神秘。

常常在茶水室、沙发、厕所角落莫名出现,窃窃私语中夹杂着几声惊喜的尖叫。

故事里的邱兆延,不是在沙漠里探险就是在深海里捕鱼,性格邪魅狂狷,爱好一掷千金,董柏煜严重怀疑同事们和自家上初中的妹妹看的是同一本《千金少主爱上我》。

两个月前,这位“上能九天揽月、下能深海探鳖”的太子爷突然宣布要收心回家上班,大有太子继位的意思。

而董柏煜一心只想搞事业,生怕《粉色风》随时会停刊,从来没关注过这位传说中的金珠子到底长了几颗眼睛几个鼻子。

平心而论,《粉色风》的情况不容乐观。

从巅峰时期的半月刊,已经被砍成了一月一刊,因为缺稿和销量不佳,一些内容被临时替换成了趣味科普。

主打青春时尚的少女杂志,居然靠毫不相干的趣味科普来充数,想想都觉得可悲。

失去了卖点的《粉色风》只会陷入低质低销的死循环,董柏煜为此失眠了整整一个月,而下属们也已经尽力。

董柏煜坐在电脑前重新敲定新的征文规则,希望靠着提高奖金吸引更多创作者,给处境岌岌可危的《粉色风》续命。

公司的大平层玻璃隔间中的灯光已经陆陆续续熄灭,不到二十分钟,刚刚还热闹的公司只剩下了零零散散收拾东西的陌生同事和巡逻的保安。

冰冷的灯管、只剩下了灰色与白的办公室,董柏煜从空工位之间穿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每一声脚步都清晰可闻。

他倚着吧台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时,落寞就像是一层灰轻轻落在了他的心上。

四十八页的杂志,有百分之三十的空白需要填充。

与其为了充数,填上毫无诚意的内容,不如趁着明天才会把内容发给印刷厂,这几个小时的空白时间里,自己先尽力写一写。

下属并没有义务为自己加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守护杂志的情怀,董柏煜也不好意思开口让所有人留下来陪他。

今晚上注定是一个人的苦战。

“笃笃”两声。

“粉色风现在组里有人在吗?”门被人简单粗暴地推开了。

光凭这一举动,就足以给董柏煜留下极其不佳的初印象。

董柏煜扶了一下眼镜,又把视线放回了眼前的电脑上,尽量语气温和:“有人,但是我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可以吗?”

“没事,我来送一份销售部的报表,你随便看看就行。”

对方把资料往他办公桌上一丢,笑容灿烂脚步轻快,让心情本就不佳的董柏煜想直接给他两拳。

对方甚至没有和他错开视线,反而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董柏煜从余光里瞥见他领口里的实习生蓝色工牌。

见他没有主动靠近,蓝眼睛的小狗上前两步,很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

董柏煜迅速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两手接过资料,一边看一边叹气。

那个一脸天真不知愁苦的实习生,在编辑组的办公室里乱转,随口问道:“现在都已经十点了,就不打算下班放松放松吗?”

董柏煜捂着脸,抱怨脱口而出:“《粉色风》人气滑坡到无稿可收的地步,我哪有什么心情放松。”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这副怠慢的姿态实在不适合展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立刻正襟危坐,扭头警告道:“你别出去乱说,我们《粉色风》虽然暂时在低谷,但是还能坚持住的。”

小狗眼睛又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他的跟前,指着他的屏幕问道:“总编这是准备自己写稿吗?”

虽然《粉色风》即将停刊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被人这么直接指出他们的杂志已经空虚到需要编辑组勉强维持的地步了,董柏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支支吾吾的。

对方毫不客气地握住了他的鼠标,一边滑动一边评价,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对于这种末流少女杂志,随便抄点少女服装的推文就能发行了吧。”

听到他这样轻视自己的杂志,董柏煜胸口升起一团无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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