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纯正的马尔福2（1 / 2）

一个纯正的马尔福，不会情绪表面化。在得出结论之前，要谨慎观察，而非让人看出任何表面的波动。

德拉科就是这样一个马尔福。或者说，在漫长的黑暗记忆中所塑造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张扬跋扈、随心所欲的男孩，而逐渐成为了一个小心谨慎、不动声色的人。

但这状态或许不适用于与父母的相处。他们对德拉科心中的剧变一无所知，依然认为他是个11岁的男孩。如果，他们发现自己骄傲任性的儿子在一夕之间变得沉默内敛，会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头的。

到那时，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德拉科自己都没想明白，更不想在此时贸然说一些什么耸人听闻的话。

德拉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也不怀揣着什么可悲的幻想，觉得有人会理解他的一切。即便是爱他的父母。他们也从没有完全理解过他。

所以，当德拉科出现在早餐桌上时，他尽量表现出了一个11岁男孩本该拥有的活泼态度，这是他从自己漫长的记忆中尽量搜刮出的特质。

显然，他成功了，卢修斯和纳西莎一如既往地享用家养小精灵们端上来的早餐，没有察觉出他的半分异常。

用餐的时候，德拉科总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们，一次又一次。

他们看上去很年轻，远比他记忆中要年轻许多。父亲脸上没有皱纹，也没有疲惫和憔悴，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带着蛇纹的礼服，铂金色的头发被打理得整齐、飘逸、闪闪发亮；母亲依旧美丽动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优雅的气质，那张高傲不羁的面庞，只有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时，才会慷慨地流露出一丝微笑。

德拉科越来越肯定他回忆的真实性了。因为卢修斯和纳西莎正在像记忆中那样，谈论着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庄园事务和魔法部内幕。

他甚至知道，当家养小精灵们毕恭毕敬地向主人们端上最后一道餐后甜点的时候，话题一定会转移到他身上。

“那么…”卢修斯慢条斯理拿起甜点专属的银制小勺子，似乎是在观赏这道布丁。“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德拉科没有作答。记忆中，他曾经没有眼力见儿地做出回答，却被父亲狠狠地无视了。卢修斯对他的答案嗤之以鼻，说他是个“没有想法的小蠢蛋”。

他当然不愿意再受此奚落。

卢修斯永远对自己的儿子要求严格，在任何事情上都如此。他总是爱在德拉科得意忘形的时候用话语打击他，让他恢复谦卑的状态，这出发点本是好心；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消极的态度，会对儿子有着怎样毁灭性的影响——在日复一日的无情毒舌打压下，德拉科变成了一个自卑又自负的敏感男孩。

也不能说卢修斯不爱儿子。战时他难得地暴露了作为父亲的那点柔软，那是太平年代所从未展现出来的父爱。也许只有极端环境下才能闪现吧，就像星星只能亮于黑暗夜空，而很少在白昼被人看见。德拉科想。

说到底，父亲可能也并不在乎自己儿子的这一点可悲又可笑的自尊心。德拉科浅浅饮了一口茶水，心下暗想。

在大多数的光明白昼中，卢修斯的温柔只针对纳西莎。只有对母亲，父亲才会全方位去在乎。

儿时他曾不解、曾愤怒、也曾委屈，现在的他倒是懂了，这纯粹是在虐狗。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德拉科撇撇嘴，他现在已经学会了释怀。

“我想让德拉科去霍格沃茨。”纳西莎抬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出了德拉科记忆里的话：“我想，校董的儿子在霍格沃茨入学，应该吃不了亏吧？”

“当然…”卢修斯放下勺子，将身体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美丽的妻子，“当然，德拉科在霍格沃茨会得到很好的待遇。但你也知道邓布利多对于某些魔法的态度，我担心咱们的儿子得不到最完善的教育…”

纳西莎闻言，微微蹙眉。“可是德姆斯特朗的校址并不在英国。鬼知道他们会在欧洲大陆的哪个犄角旮旯呢？我似乎听说那里过于寒冷…”

“我跟那边的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倒也有几分交情，德拉科去那里，也不会受什么罪的。”卢修斯漫不经心抚摸着自己的蛇头手杖说。

交情…食死徒的交情。德拉科想。

卡卡洛夫…那个胆小如鼠的食死徒，当年一听说伏地魔回来就抛弃了校长的职责逃之夭夭…一看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甚至还不如邓布利多呢。他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拿勺子舀了点布丁，一边腹诽。

想到邓布利多，德拉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人生中的一大梦魇——天文塔发生的惨剧。邓布利多竟然就这样死了…死在斯内普教授的魔杖下…多么荒谬啊！

他至今不敢相信那一切，可是他对那些细节记忆犹新。他甚至不能多想片刻，否则他可能会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迅速在脑内循环背诵甘普基本变形法则，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以及魁地奇比赛里七百种犯规的行为。

有什么比背诵知识更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吗？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昂着头对他说。哦，是的，你是对的，万事通小姐，它确实管用。

纳西莎敏锐地捕捉到了儿子的叹气声。“小龙，亲爱的，让妈妈听听你的想法，你更喜欢去哪所学校呢？”她以为，德拉科的低落情绪是由于父母的忽视造成的。

择校啊…在吃布丁的时候，德拉科已经做完了他权衡利弊的思考。

看父母一如既往的反应，昨夜脑内多出来的那些梦境大概率是确有其事。也许可以把它称为“前世”，至于现在，可能类似于“重生”吧——鉴于他在那记忆里已经过了那么久，沧桑得仿佛已经过完一生，看到了人生尽头。

假使“前世”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未来即将发生动荡，他不得不考虑将来。

还有好几年可以筹谋和准备。他曾想过远远离开英国，与血雨腥风保持距离，比如去德姆斯特朗。

但德拉科也清晰地认识到，德姆斯特朗固然可以躲避暂时纷争，等黑魔王回来以后也变得并不安全了——卡卡洛夫不就逃了吗？

另一方面，霍格沃茨虽然危险重重，但好歹自己有几年的记忆，他会从以往的失败中吸取教训。他可以担保，自己会比记忆中过得更舒服，也更好掌控局势。

何况，马尔福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英国，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矗立了几个世纪依然不倒，逃离和舍弃并不是在他考虑范围内，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霍格沃茨。我想离妈妈近一点，圣诞节可以回家过。”他看着纳西莎，努力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并且成功从眼角余光里收获了父亲鄙视的目光，仿佛很介意自己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傲娇的父亲，您板着的面孔已经吓不倒我了。我知道您对我是有爱的，哪怕只有芝麻粒那么大的一点。德拉科内心平静无波地想着，面上却要拗出一副纯洁无害的模样。

他再次补刀：“而且斯内普教授会关照我的，不是吗？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又是魔药课教授，还很擅长黑魔法，我想让他多教教我…”

卢修斯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再无拒绝的理由。

饭毕，纳西莎步伐轻快地走出餐厅，为这场谈话的结论而感到满意。德拉科猜想，她是到书房去给霍格沃茨回复确认入学的信函了。

卢修斯则站在餐桌旁，面色微冷地对自己11岁的儿子严肃地说：“别老向你母亲撒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有，既然在家门口读书，就给我争点气，”

他俯身逼近德拉科，高大的身躯与德拉科此时的小短胳膊、小短腿相比，显得气势迫人，“如果没让我听到你用功读书的消息，圣诞节就不要提回家的事了。”

德拉科安静地与父亲对视，最后说，“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