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命途14(2 / 2)

她想说谢过大人好意,她回去后会与家人商议斟酌。

可她说不出。

这里没有她的家人,也没有姜仸的家人。

一个被命运操控的,不被人在意的,铺路之石。

这便是姜仸短暂的一生,也是她的一生。

明明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为何喉间还是隐隐发窒,为何眼前还是被水意模糊?

一股难言的悲伤如潮水般要将姜仸淹没,她只觉得自己曾经的挣扎疼痛像句笑言,纵是双手轻吻过水面上的生韵又如何,最后她还是要沉入深渊。

如书中所写,不被知晓,不见踪迹。

韦季说完等对面人思考了一会,没听见回应,抬眸见对面人碗壁上的手指捏得发白,面色似是陷入了巨大的痛楚,忙站起身扶住欲要倾倒的身子。

“姜娘子,姜仸!”

胸前的人仿佛已经听不到他说话,往日盛着盈柔的杏眸被遮,眼角泪珠划入云鬓,唇瓣微启,气丝已是了了。

韦季厉声喊让平西过来,平北一看这熟悉的情景,再看主子一脸急怒,赶紧撒开腿去叫平西。

被人匆匆地从药房拽了出来,平西到主殿时已是呼吸不匀,看到东室床上躺着的女子和床边站着的大人,微微一愣,再仔细一瞧,连忙稳了气息把脉,竟是帕子都顾不上盖了。

没一会站起身到桌子旁写了张方子,让平北速速煮药,又取了药盒里的金针来到床前。

待施针结束已是满头大汗,却是不敢轻懈,等过了不到一刻钟,躺着的女子面色些许回润,平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持着身子向一旁眼神不离床的人禀告。

“娘子此次颇为凶险,险些堵了心经脉气,此番醒来一定要多加注意,好生休养,少受惊悸。”

过了一会平北端了药过来,巧茗也红着眼跟在身后,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娘子就要扑上前去,又怕耽误喂药生生忍下。

韦季坐在床边端着药碗,几次将药送至人唇间,却是淌的没有喝的多。

再这么下去不行,药效不等人,男人抬手让另外两人退下。

巧茗被平北硬拉着往外走,眼睛怒瞪着娘子身边的男人,她就说这人不是好人,娘子一遇到他就准没好事,这次娘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去告御状!

韦季来到桌前添了汤药,回到床前,看着脸色还是苍白如雪的女子,喝了口药,附身渡了下去。

几次之后,咽下嘴里的余苦,用手指轻轻拭去女子唇边微溢的药汁。

男人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坐了半晌,终是起身去了西室。

过了一会平北在门口请示进来,说那丫鬟哭着闹着说要去看着她家娘子,若是不让她进去她便要撞死在正殿。

“让她进去罢。”

平北应声放了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方才竟从主子的面色上感受到了一丝,无措?

靠在椅子上,韦季看着手里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箭头,浅赭色的穗子挂在尾端,坠的玉珠散着温泽。

在介绍糕点的时候,那女子将箭头从香囊里拿了出来,说这珠子是玉涧庵里开过光的,希望可以保佑大人福运绵泽,平安喜乐。

明明自己还在庵里待了十几年,身体却说倒就倒,让人怎么信她。

男人想笑那女子,却扯不动嘴角。

看着她跟上次一样落在他怀里,却了无生意,他的心空了几瞬,甚至手指不禁抽动了一下。

仿佛回到了那个蝉鸣的午后,他拿着一大束花绷着脸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再也不跟他爹比射箭了,三十多岁的人非要跟才学一年多的孩童比,也不嫌丢人。

本来要送给娘的花都被他爹夺走了,卑鄙,他决定接下来这三天都不要理会他爹了。

却没想到,他真的不会再有机会跟那个仗着年纪欺负他的人说话了。

他望着红意漫天的村落,跌跌撞撞地奔向他爹筑的木屋,门大开着,外面地上是摊摊血团和一大堆他不认识的人,一道血土相混的痕迹从外面斑驳着延伸至屋里,似是有人拖着身子进了门,可见之处的边缘伸出两只相握的手,其中一只沾血的腕上还戴着花环。

他晃着神刚想迈步进门,就被一只手拽入了屋旁的密丛。

“大人,这是属下新查的方子,添了几味药,但具体疗效还要看姜家娘子的服用情况……”

从回忆中脱离,韦季看着这个从六岁就认识的同伴,沉默片刻,开口已是一丝暗哑。

“杨易。”

“她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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