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往的记忆6（1 / 2）

王城沉没在极寒之渊，宫殿焚毁在一场烈火中。

有人厮杀，有人死去。

无情的屠刀挥下，冰冷的利刃刺穿血肉。天空变为纯粹的黑色，大地染成腥红的血色，漫天烈火焚城，最后是风暴摧毁一切。

冲天的火光升起，血流成冰冻的长河。

白裙少女无力地跪倒在血泊之中，紧紧抓着蓝发少女的手。岩浆的烈火灼烧着她们的灵魂，锋锐的长矛刺穿了那个人的身体。鲜红的血从她掌心蔓延，一直流到脚踝。

这些不断溢出的鲜血，铺天盖地地要将她淹没。

少女将死未死地躺在她怀中，又安静又乖巧，笑容清澈又甜美，唯独少了那份邪气。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啦，你听，那些死去的人们还在为胜利欢呼呢。但是姐姐你知道么……死亡不是结束，但它是我们唯一的终点。”

那么温柔又欢快的声音。

她听不出一丝狠戾，但又句句显露疯狂。

羽绘泠死死抱着莎茶薇诺，被迫摁在怀里的少女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们彼此拥抱，彼此取暖，像两只孤独的小怪物，蜷缩在世界的角落绝望地哭泣。

那些痛与恨将要以血来偿还。

“你都要死了……怎么还这么多话。”羽绘泠流下的泪一点点枯竭，漂亮的面容染上飞灰，像一朵枯萎的白蔷薇，“你总说要让我活下去，总劝我吞噬你的生命来承载力量，可是这样的代价我又怎么承受得起，这不是很残忍么……?”

“笨蛋姐姐，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可怜啊。”莎茶薇诺笑着擦干她的眼泪，身体化为幽蓝的光点缓慢溃散，“但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啊……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剧痛将她们死死捆绑在一起。

羽绘泠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直到全部化为纷飞的光点。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惶恐地抱紧怀里的少女。

她拼命地流泪。

那么狰狞的面容，那么痛苦的神情。

像是困兽。

被逼到无处可逃的怪物。

莎茶薇诺却还在笑，笑得疯狂，又笑得残忍，可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可我总劝不了你，你就那么不愿意吞噬我么……”

“够了!我把命换给你，你不要死啊……你可是、最惜命的了。就算我死了，你都不能死!”羽绘泠终于忍无可忍，愤怒的声音燃尽了理智。

“姐姐……”莎茶薇诺无奈地看着她，挣扎间抓住一片衣袖，声音越来越微弱，“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狼狈啊。可是……”

她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少女贴上耳畔去听——

“我们、都是、小怪物，怪物……是要被、杀死的啊……”

怪物是要被杀死的。

少女终于抱着她崩溃大哭，心脏中溢出绝望的悲伤以及疯狂的痛苦。

世界孤独得好像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只有两个少女在抵死相拥。

虚幻的世界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在经历了漫长的旅途跋涉和黑暗过后，悲伤和绝望再一次追上了她。

枯萎了数千年的蔷薇花出现在无数次的梦中，不容拒绝地将她拽入时光的泥沼。

等待着燃起毁灭的星火。

诅咒和灾厄从未停止。

模糊的梦境尽头，有人追着少女前来。

跨越了真实的世界——

那个漂亮的少女追在她身后，一声声地唤着姐姐，仿佛永远不会厌倦。独属于那个人狡黠又温柔的口吻，猛地将她从时光中的记忆拉回。

“姐姐……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那么轻松的语气。

“姐姐……我就要死啦。”

那么悲伤的语调。

“不要难过啊……姐姐……”

那么微弱的声音。

她拼命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惶恐地哭泣，枯竭的泪水随着幽蓝的光点消散。

她孤单地走过星火永燃的宫殿，无奈回头看着那个人追到了面前，只能牵着少女的手一起穿过白塔逃离冰原，时而冷漠时而宠溺的笑意让她都觉得很不真实。

她们跌倒在焚烧成废墟的王城中，看着天空倒坠大地塌陷，只能孤独相拥，互相依偎取暖。少女抓着她的手很紧很痛，却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像是要逃出这个惨烈的世界，远远地将身后的火海抛在过去。

明亮的光在此刻汹涌爆发，将世界染成了幽蓝与纯白的色彩。

她们站在了残缺血腥的祭台上。

顽劣的少女将编织好的蔷薇花环戴在她发上，双手捧起柔软的长发覆上娇嫩的花瓣，犹如泼墨般撒落了明亮的蓝白色星火。

少女静静看着她，却没有笑。

“你终于来了，姐姐。”

那么轻柔的声音。

“你终于愿意来见我啦……”

那么悲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