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妹之战4（2 / 2）

火焰燃烧大地，寒冰冻结一切。

这是兄妹之间必然的决战。

唯有以死作终结。

少年最后挥出的一剑贯穿血肉，剑尖捅入偏移心脏几寸的位置。

少女手中的剑在最后一刻没入左肩，狠狠刺了下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是来杀你的啊!”斐缇冷漠的表情裂开了一丝缝隙，然而她杀人的动作越发凶狠。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没有下杀手。

她其实从未真正做过决定啊。

“看来我的妹妹还没有长大啊。”卡诺轻轻叹气，丝毫不在意肩上崩裂的贯穿伤，“伽娜夫人送你来之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不再是你哥哥——你只有杀了我，才能带领家族走向繁盛。”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斐缇又哭又笑地说着，神色不断在温和与疯狂之间转换，“我难道不也是你唯一的妹妹吗？我们一起去死吧……”

“你害怕吗？”卡诺忽然这样问。

斐缇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怕。”

“是了，你怎么能害怕呢。”卡诺微微笑了起来，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明亮的光。他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前将少女抱住，身体撞击在圣剑上，鲜血流淌入掌心，撕裂灵魂般的疼，“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只有你能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鲜血以诅咒为誓。

少女亲手杀死了她的哥哥。

“为什么?”斐缇惊恐地扔掉圣剑，眼中有悲伤、愤怒甚至绝望的情绪，滚烫的泪水砸落脸颊，“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连我和你一起死的权利都要剥夺?!你可真残忍啊，哥哥。”

“嘘，不要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卡诺妖化的长发渐渐化为紫金色光点消散，俊美的容颜退化成七岁的模样。他的身体在血光中溃散，微弱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可怜的妹妹……你哥哥、他是个不详之人啊……”

“可你死了，就没有人会在乎我了……”斐缇跪在地上，痛苦地抱着死去的少年，撕心裂肺地疯狂大哭。

陷入绝望中的她杀死了伽娜夫人。

少女杀光了所有人，唯独她自己还活着。

伊兰城堡坍塌在毁灭的风暴中。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里走。

除了地狱。

从那以后，她就抛弃了斐缇·兰塞伊这个名字。

艾娅妮洛从漫长的记忆中抽离，碧湖色眼眸徒留哀伤。她悄然走出宴会，遥遥望着神殿下坠落的一抹紫色月光叹息，原本温柔的眼神逐渐变得疯魔。

少女徒手抓住一轮紫月的虚影，轻轻攥在掌心忽地捏碎，近乎癫狂的笑容冷到了骨子里。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复生的方法。

哪怕为此魂飞魄散。

神的力量即将苏醒。

命运的逆轮已经开始运转。

拥有神血的祭品将献出永恒的生命，以死亡唤醒沉睡于诅咒中的神明。

此刻神殿外的冰原上。

雾蒙蒙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深邃的紫黑色，微弱的蓝白色星火环绕在蔷薇花周围，抵挡着黑雾的侵袭。冰冷的火焰从岩浆底层燃起，照亮了这一片妖异的红林。

羽绘泠正神色不安地走在冰面上，原先那只袭击过她的凶兽朱厌奔跑在前方引路，白首赤足的身体退化成了幼兽的模样。它时不时回头愤怒地咆哮，但又极度焦急地刨着爪子。

黑渊入口就在前方。

缭绕的紫色云雾吞噬光亮，扭曲的漆黑漩涡封住铜门。

黑暗和死寂充斥着这一片空间。

幼小的朱厌穿过了那道漩涡。

羽绘泠同时也被漩涡吞噬。

世界静止在永恒的黑暗中，呜咽的风声恍如死神清冷的絮语，轻柔悦耳又充满杀机。

少女穿梭在黑暗的通道中，紧跟着那只凶恶却幼小的凶兽朱厌。

在她走过黑渊深处的通道时，紫红色晶石切割成的墙壁上很快亮起了一排排烛火，明亮到仿佛能驱散黑暗，却又诡异到让人心生胆怯。

少女一直走到了通道尽头。

朱厌幼小的身影随后化为血红的光点消散，弥留之际的赤眸充满了哀伤。

那是它的灵魂之火在溃散。

少女错愕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只触到了一片虚无。

她停了下来，黑雾笼罩在身上，犹如死神亲临。

蓝白色火焰愈燃愈旺，直到将整个通道照亮。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冰棺静静封存在死亡之所，妖异美艳的少女长眠在黑与红的世界中，介于生与死之间，仿佛要随着漫长的时光永远埋葬。

——直到被彻底遗忘。

羽绘泠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亲眼见证着这恍如神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