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独的少女1（1 / 2）

羽绘泠坐在桥上的护栏，静静望着天际尽头的瑰丽云霞陷入失神，雪白的长裙在风中舞动，浓墨似的长发遮住了眼帘。

这座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从未断绝，却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护栏上。

清晨的列车飞驰而过，落日的人流似潮水汹涌袭来，恍惚间她还以为回到了那座光影斑驳的天桥，身边还有一个少女在同她说话，说到兴起处扬手将发上的蔷薇花环扔了下去。

羽绘泠伸手想抓住那圈花环，却只触到了零落的花瓣。

少女将她从天桥上拽起来，坏笑着抬手揉乱了她的长发。

羽绘泠恼怒地挥开了少女的手，转身却无助哭泣。

少女忽然恶狠狠地抱住了她。

羽绘泠怔怔地被抱在怀中，目光失焦。

少女抱着她的手勒得很紧，像是要将她勒死在怀中。

羽绘泠神情空白地抬手想推开她，却在触及到少女极尽悲伤的目光后，最终怔怔放下手，再也没有力气推开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疯子。

身后有无数扇通向永夜的大门。

少女拥着羽绘泠，像是拥住了全世界。

羽绘泠无助地闭上了眼，黑暗侵袭着感官，眼中却还不停流泪。

——她是一个疯子，可我也是一个怪物。

她们终有一天会被对方杀死。

锋锐的长矛会刺穿血肉，冰冷的利刃将捅入心脏。

羽绘泠悲伤地望着穿过桥底的碧蓝的江水，手伸向那片铺满了火红霞光的倒影。

天幕上悬挂的红云似烈焰似流火，燃成朵朵铺开的血红蔷薇，半白半蓝的浪花在脚底翻飞涌动，扰乱了平静的心。朦胧的雾气中，墨发蓝裙的少女出现在桥对岸，隔着翻涌的潮水向她走来。

羽绘泠晃悠着双足无意望去，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清澈眼眸，不禁微微一怔，失神的眼底映出了那道蓝色身影。

少女走向了她。

水蓝的长裙被风掀起，墨色长发在风中狂舞，那双灵动的眼眸好似藏着一个世界。耳畔轻灵的风铃声从少女身边传来，火红似的霞光覆在她身上，犹如一朵蓝红交织的蔷薇花。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羽绘泠看着这个容貌与她全然相似的少女在身边坐下，轻声问。

莎茶薇诺温柔地笑着看她，向身边的人伸出手来:“那你愿意跟姐姐走吗？”

“……”羽绘泠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始终没有牵住那只手，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你能带我去哪里?”

莎茶薇诺收回了手，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邪气，抬头看天的同时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可以带你逃离这个世界，去往死亡之塔的国度——通向深渊的大门已经为你打开了哦。”

“你愿意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那个狡黠的少女无声向她发出了邀请。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做事疯狂又不计后果。”羽绘泠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她陷入了沉思，她的眼中有迷惘、困惑以及不解。

“是啊，是任性呢。”莎茶薇诺轻笑，雪白的双足晃荡在剧烈翻卷的浪花中:“其实我很好奇，这次你还会不会做出选择。”

“……我不想跟你走，也不想留下来。”羽绘泠安静地低头，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悲伤，声音很轻，后半句话被风一吹就散了，“我也不想被彻底遗忘啊……”

莎茶薇诺忽然拉着她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天空眼神悲伤，蓝色裙摆在风中烈烈飞扬:“在你踏上这段旅途的时候，你就已经无法回头了。所以……除了我，还有谁会记得你呢?”

“被人记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至少能证明我存在过。”羽绘泠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带起奇异的调子，平静的目光中却藏着很深很深的孤独，“绝望是这世上最致命的毒药，我也不想被它追上啊。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带你走，就算是逃亡，又有什么不好呢。哪怕那个人是吞噬生命的恶魔……”

莎茶薇诺安静地听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羽绘泠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中浓烈的悲伤快要将两人淹没。

“是啊，恶魔就是要吞噬生命的嘛。”莎茶薇诺扬手抓住一抹透过指缝的霞光轻轻叹气，下一刻忽然垂眸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邪气与妖异同时交织在那双剔透的冰蓝色眸中，“可是绝望……也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东西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愿意接受了，这才是我的姐姐嘛。过去的就让它毁灭吧，我们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啦……”

羽绘泠垂下目光，墨发长发被风吹散，凌乱地披在肩上，不经意遮住了半张脸，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唇色也似那初生的白蔷薇般极浅极淡，白色裙摆飘扬在风中肆意飞舞。

莎茶薇诺偏头盯着她看了好久，像个孩子一样缓缓笑了起来，忽然抱着她跳了下去向江中坠落，两道难分彼此的蓝白身影好似融化在了绚烂的霞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