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音符3（2 / 2）

安尼尔被吓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环顾食堂，发现这里已经乱做了一团。所有人的身体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啃了鸡腿的人手上长出了两只鸡爪子，啃猪蹄的正要掰着自己腿上长出来的猪蹄往嘴里送。

异变的源头就是那个弹琴的人。什么音符像是小精灵一样跳舞？这么明显的异常，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察觉到？！

安尼尔扫了一眼2437寝室所在的桌子，米歇倒在自己身边，脖子上长出了一道道鱼鳃，可怜的克兰就不用说了，安尼尔不想再看一眼他的脸。唐埋头倒在桌子上，从外表看不出有哪里出现了变化。

食堂里站起来了几个人。油头加凉拖，妥妥的高年级学长。

“科林泽，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神秘学学院的真正力量了！”

安尼尔听到那些人中有人这么说道。

是神秘学学院的学长？安尼尔从桌子下面探出头来，不经意间对上了坐在琴凳上的女孩的目光！

女孩的脖子完全的向后弯折，手指还在琴键上疯狂弹奏，指尖的血迹渗入钢琴内部，然后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音乐变得狂躁了起来，米歇和克兰发出痛苦的□□，他们身上的异变越来越明显，克兰的脸上——哦可怜的克兰，鱼眼睛们长了出来。

空中显形的音符化作血红色，嬉笑着，却不靠近倒在地上的学生们。

“快点！科林泽！”有人催促道，“他们快撑不住了！”

“闭嘴吧埃诺！”科林泽额头冒汗，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伸缩棍，棍子的前端指向钢琴旁的人，口中念念有词，“《图弗文字进阶》第二百六十八页，第九章，第二节，唤出文字......”

埃诺给科林泽脑袋上来了一个巴掌，骂道：“你小子考试的时候怎么不写这么多？！”

钢琴旁的女孩已经注意到了站起来的这群人，埃诺和科林泽的同学也都纷纷从屁股兜里掏出伸缩棍，有没带的就捡起一根筷子勉强充数。

“兄弟，你也会召唤文字？”

“嗯？我不会啊？”

“那你？”

“气势不能输！让其他学院的人看看我们神秘学的厉害！”

神秘学学院的学生看了一圈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其他学院的人，选择闭上嘴巴，将手里的伸缩棍对准异变的源点。

“啊——”女孩呈180度翻转的脸上出现了另外两张嘴巴，尖利的喊声让安尼尔不得不趴在地上减轻耳膜的疼痛和嗡鸣。空中的音符霎时像成群结队的米苏可蜜蜂一样向埃诺和科林泽他们冲了过来。

科林泽举起的棍棒顶端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紫光。他努力地按照书上所说，一字不落地复述着唤出图弗文字的秘言。

“！”科林泽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音节。

一个小巧的、甚至比不上一个音符大小的“Y”出现在了科林泽伸缩棍的顶端。

“看这个书呆子！他成功了！”科林泽身后的神秘学学院的学生瞠目结舌。一旁的安尼尔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当他看见那个小小的字符时，觉得世界观被人直接揉成了一团。

“这...这是神秘学？”对天发誓他是为了莫名其妙被分到神秘学学院的规则学专业来的，如今告诉他神秘学好像是和规则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边安尼尔独自震惊，科林泽那边也不好受。他召出的字符太过弱小，看起来很难抵御那些狂躁音符的进攻。

此时，留在学校内的老师们察觉到了食堂内发生的异常。会议室内，神秘学教授阿道格豁然起身，看向端坐在首位的校长尼汉。

“去吧。”他们正在开一个全校的大会，但是一切在学生们的安全面前都要往后放放。

神秘学学院的几个老师跟着阿道格离开了，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依然坚持，神秘学并不适合当做一个学院对外招生，”长相刻薄的道斯夫人推了推自己的镜框眼镜，涂着厚厚口红的薄嘴唇吐出对神秘学的不满，“孩子们太不成熟，而神秘学领域都是一些......怪胎，太容易发生危险了。”

她很明显想要用什么更严厉的词语来描述这个古怪、危险的学派。

“道斯，”尼汉是个快六十岁的小老头，他成为北方大学的校长已经超过快二十年了，“时代在不断变化。”

道斯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刻薄的嘴唇闭了起来。

“我知道。”她说。

“我受邀参加了葛科尔尼的茶会，”尼汉的眼睛闭了起来，回忆起上午的密谈，“事实证明，我在四年前建立神秘学学院的选择无比正确。”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历史学院的老师愁眉苦脸。

“我们刚刚颁布了新版教科书。”他们开始唉声叹气。

“不会那么快，但也不会太晚。”尼汉起身，宣布散会。

食堂内，疯狂的音符攻占了所有的地方。科林泽召唤出的图弗字母简直像是被蚂蚁啃噬的食物残渣一样不堪一击，埃诺和其他人大叫着“我们要献身给神秘学了”，一边抱头鼠窜，企图躲开音符大军的刺击——像是蜜蜂腹部的螫针一样，野蛮地叮刺在他们的皮肤上。

在图弗字母碎裂的瞬间，科林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僵直住了。

“快跑！”埃诺伸手去拉自己的同门，却拽了个空。科林泽竟然迎着音符的大群冲了上去。

“哦天，书呆子科林泽才是最热爱神秘学的人啊！”他们的同学将科林泽的行为看作是为了神秘学的主动献身，多情善感的人已经抽泣了起来，说道：“真为他感到自豪！”

科林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他的意识被人挤到了一旁，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切不可挽回地发生了。他正在以一种极为热血的方式与他们的敌人正面对决，他甚至听到了那群傻帽同门正在为他念悼词！

【文字诞生于语言，】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没有语言，就没有文字。】

科林泽看着“科林泽”用他劣质的伸缩棍在空中一点，口中吐出一串熟悉又陌生的语句。顿时，伸缩棍顶端的紫色光晕爆发，包围了急速冲来的血色音符。

“‘迷失’。”“科林泽”挥动伸缩棍，五六个图弗文字从棍顶蹦了出来，于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那些音符身上的血色褪去，渐渐染上了一丝淡紫，它们开始跟随“科林泽”手中的伸缩棍，像体操运动员的彩带一样坠在后面。

“看看他！他是神秘学的宠儿！”傻帽同门们大喊着。

“科林泽”挥舞着音符筑成的彩带，向角落里的钢琴处扫去。闪耀的图弗文字围绕在他的身边，雀跃地律动着。

“啊————”那个弹琴的棕发女孩只能眼睁睁看着紫色的洪流吞噬了自己。尖叫声逐渐变得微弱，等到音符们彻底消散，疯狂而暴躁的音乐也停了下来。

棕发女孩的尸体倒在地上，和她一起倒下的还有“科林泽”，安尼尔再次探出头来观察情况。

“科林泽！”埃诺大叫着扑到科林泽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神秘学学院之光，今后你就是无人可直视的太阳！”

“滚起来...”科林泽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此时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即将被做成斯拉库恩烤鱼的提他文海鱼，在地板上垂死挣扎，“先让我给你们也念段悼词！”

阿道格带着神秘学老师们赶到时，一切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