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910(1 / 2)
车上手机铃声响起。
黄瑶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机,身旁的高启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
高启盛沉默地听着,最后留了句“等我过去”就挂掉了电话。
黄瑶紧张地看着高启盛,脑子里闪过白金瀚的事情,生怕他又把自己带去哪儿。
看什么。高启盛余光发现黄瑶在看他,小姑娘的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焦虑,他忍不住笑:别看了。
黄瑶不说话,依旧盯着高启盛。
高启盛坦然地受着黄瑶的逼视,她目光里带着灼热和愤怒,但打在高启盛身上像小狗打棉花,毫无威慑力。
他就等着,看黄瑶什么时候才憋不住,什么时候才说话。
小叔叔!
黄瑶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声音震耳欲聋。
小叔叔我们要回家对吧!
黄瑶紧张巴巴地看着高启盛:我爸爸当时说不能把我带去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高启盛哼笑一声:小侄女,你告诉我,在你心里,什么是奇怪的地方,什么是不奇怪的地方。
黄瑶心想真是见鬼了怎么谁都能讲得通偏偏到了高启盛这里一点人话都听不懂。
她抿紧嘴,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最终依旧找不到能够说服高启盛的理由,不管说什么,高启盛都能从中胡搅蛮缠,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他不去当律师真是太可惜了。
黄瑶,你如果找不到可以说服我的方法,还有另外一条路。
高启盛牵起黄瑶的手,女孩子的手腕瘦瘦小小的一圈,被他握在手心里把玩,骨头细得仿佛用力就能掐碎。
那就是求饶。高启盛的拇指擦过她的手腕:适时的服软,能够让场面变得没那么难看。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黄瑶坐在夜色之中,城景被定格在每一块玻璃外,如同他人的走马灯般在须臾之间闪过,她咬了咬下唇:小叔叔怎么不以身作则,教教我怎么服软。
高启盛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服软次数都是在自己哥哥面前,他下跪过也乞求过。
上一次服软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四年前的某个夜晚,他求着大哥让自己再多给自己三天,他就能找到黄瑶的秘密。
但大哥没给那样的机会。
她黄瑶也不是那样会轻易服软的人。
哎,小侄女,我问你。高启盛心里百转千回的弯弯绕绕黄瑶一点也没看出来,只听见他的突发奇想:你在学校也不是第一次有那样的事情了吧,怎么那么能忍。
怎么那么能忍?他的声音落进黄瑶耳朵里。
黄瑶看着高启盛,那个人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好奇,还有兴奋。
不是所有人都有高家那样的资本可以为所欲为,没有资本没有底气的普通人只能弯腰以面朝地,血肉之躯埋在水泥里,成为资本家登上天上楼阁的楼梯。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仰面朝天,直视灼人的太阳和明媚的苍天?
死掉的时候。
用闭上的眼睛,看另一个世界的太阳和苍天。
那是你一辈子都不明白的东西,高启盛。
黄瑶笑了笑,那笑容里的含义有很多:我没有很能忍啊,最后还不是动手了。
如果自己真的很能忍,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
我看你倒是挺能忍的。高启盛话里有话:你也不是那种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后路的人吧,跟小叔叔说说,你当时打算怎么解决后面的事情?赔钱?哪来的钱?
黄瑶笑得很狡黠:找你借呀。
找我借?高启盛轻笑: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借给你?
她用力地点点头:当时只有你能依靠了,我的小叔叔。
高启盛大笑两声,放下一直握着的黄瑶的手。
库里南驶过中环的海边,黄瑶看到路边巨大的摩天轮,忍不住多望了两眼,视线定在海边的巨型摩天轮上。
高启盛见状没说话,他想起黄瑶跟老默的那张合照就是在游乐园的摩天轮前。
老默心思沉,在出去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此趟的结局,并非如意的好结局。
他的视线掠过窗外的摩天轮,在夜幕下它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矗立在海边沉默地记录这座城市的兴衰变迁,人来人往,潮起潮落。
黄瑶口头上不服输,可是心里还在担心高启盛会带她去哪里,坐在后座小心地张望,高启盛看她那个拙劣的演技就忍不住想笑。
库里南拐进山顶道,黄瑶见到熟悉的路牌。
她还以为高启盛真的又会把她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香港不比京海,人生地不熟。
小孩儿回家吧。高启盛扬扬手,黄瑶那侧的车门同时打开。
小叔叔要去哪里?
怎么,担心我?高启盛挑眉:不会是小叔叔不在家睡不着吧?
黄瑶差点没忍住想露出嫌弃的表情。
看着黄瑶那个稍微有些扭曲的五官,高启盛的心情再度变好:回去吧。
黄瑶不再说话,沉默地下车。高启盛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女孩子的背影纤细,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卷起远去。
晚上十点,屯门码头。
唐小虎打电话来说蒋天约他见面,高启盛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毕竟过去四年里两个人打照面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上次见面,高启盛送了他一枪作为告别礼。
屯门屋邨多,混杂的人员也多,铺下线并不难。
刚到香港时,屯门很快就成为了高启盛发家的源头,暗线早已铺下,他过来只需做未尽之事。
四年过去,手下已经不再需要这么多小点,但屯门还是留了大半,尽管被蒋天闹腾折掉不少地方,但在屯门场子最多的,还是他高启盛。
蒋天敢约他在屯门见面,想必是有备而来。
夜晚风大,高启盛依旧是白天那套白色休闲装,刘海被海风吹得凌乱,蒋天见着他从库里南下来,几乎没认出来。
唐小虎在现场等着,高启盛示意他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过去。
这是高启盛那小子?他手里捏着茶杯,转头问身后的小弟,又把头转回去打量走向他的年轻人,声音高了八度:这是高启盛那小子??
高启盛还没走近就被蒋天那高八度的声音刺得眉头一皱,一把年纪还这么聒噪,上次那颗子弹真应该喂进他嘴里。
蒋天面前支了张简单折叠桌,上面放着功夫茶,面前另外放了一张空的塑料椅。
高启盛用脚踢踢那张廉价的塑料椅:蒋老板,看来日子过得还可以啊。
蒋天找人怼掉他几个场子,他就找人去蒋天的场子赚回来,损失的钱一分也不能少,还得加倍奉还。
高启盛刚来就给他落了面子,蒋天不能说什么,关系一旦陷入僵局,后面想再谈条件可就难了。
他咬了咬后牙,肥胖的脸上能看清肌肉起伏,高启盛满意地落座:蒋老板这么好心情,大晚上还找我出来喝夜茶。
蒋天给他面前的茶杯添上茶水:别来无恙,最近你的人在我的场子活跃太频繁了。
高启盛连正眼都没瞧他,他当蒋天有什么事好对他说呢,就这,还不如在家逗小狗。
频繁?高启盛声音冷淡:蒋老板托人关照我,我回个礼,也算是晚辈的心意。
他的语气里全然没有场面话该有的礼数,连装都懒得装。
小高总。蒋天摸摸扶手,发现是塑料椅又讪讪地收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高启盛最烦这样的长篇大论,起身准备离开,蒋天没忍住,摔了手里的杯子:高启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一秒,蒋天的眉心中间出现一粒红点。
比蒋天更快发现的是他的身边人,同时猛地掏枪指着高启盛。
蒋天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脸上的肌肉抽搐和惊慌在须臾间闪过,又恢复了原样,但高启盛没放过任何一丝细节,统统收入眼底。
蒋天。高启盛开口,眼神凌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蒋天声音平稳,呼吸节奏却有些乱:我这边人比你多,你就不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高启盛唇角勾起,可不管怎么看那都不像善良的笑容:蒋老板,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台词。
他的面色沉下来,微微昂首,犹如看渣滓般的眼神不屑地投在蒋天脸上:尽管开枪,你的老巢一炮轰不掉算我输。
你敢!蒋天面色涨红,声音洪亮。
试试嘛,不过就是几十条人命,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捡点碎屑。他语气冷淡,拿起桌上的茶水,淋在蒋天面前的地上:京海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蒋天身体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京海什么事情?
再装就没意思了,蒋老板。高启盛又换上那副毒蛇的笑容面具:胆子够大啊,在京海也敢下手。
高启盛轻轻掸了掸裤子的灰,语气里一派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惜了,没成功。
胆大的人是你吧。蒋天的声音因为海风和恐惧听起来有些变形:高启盛,那可是京海!
我为什么不敢?高启盛毫不客气:京海又如何,香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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