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流涌动48(1 / 2)

宏道元年的除夕夜

丧期的除夕夜宫中没有大举开办宴会,武后也并没有欢度除夕的心情。在这一天一道召令从乾元殿发出,内容便是派出四名将领到并州,宜州,荆州,扬州四地加强防卫。

这四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物产丰富又易守难攻。守住这四个地方,若是发生意外有人想举兵,那也是天然的屏障。

大年初一,照例皇帝会在乾元殿前接受百官的朝拜,而这一天也是李显服丧期满亲政的日子,所以场面盛大空前。

他站在玉阶之上,看到百官俯首跪拜的样子,心中激动万分,这天下终于轮到他来当家做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大展拳脚一番,要让母亲对他另眼相看…

但当他坐在大殿之上时,却愈发觉得不对劲,朝臣的嘴中皆只有天后并无他这个皇帝,以裴炎为首的各位宰相也事事只同天后禀奏,连洛阳城中金吾卫换防等事务也从未让他知晓过,而拟定诏书之职就更不用说了,历来是由上官婉儿和刘祎之等人起草,都是天后的心腹,起草之后自然也是直接面呈天后发敕。

他突然后知后觉,短短二十七天的时间自己已然被母亲架空了。

李显回到仙居殿将手中的皇冠重重的摔到案桌之上,从寝殿中走出一位身姿摇曳的女子,头戴凤冠,身着华服托地,而裙摆下还有着数不清的褶子。

“陛下这是怎么了?”女子走到李显身旁拾起书案上的皇冠,柔声说道。

“今日第一天议政,那些大臣便不将朕放在眼中,一口一个天后,一口一个裴公!”

“当朕是死人吗?”

女子将手搭上他的肩头轻捏道,“陛下初登大位,在朝中没有根基,大臣自然不将您放在眼里…”

男子冷笑一声,“香儿说的是,不过朕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到哪里去培植根基?”

女子听后走到他身旁搂着他的脖子,一脸委屈说道,“陛下怎能是孤家寡人?”

“不是还有香儿吗?”

李显看着她的娇媚样,瞬间阴霾一消而散,抚上她的脸颊说道,“是啊,朕…还有香儿啊。”

女子倚靠在他身上,缓缓说道,“妾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边陲小吏,但是历来是感沐天恩的…”

这话说得巧妙,不但提醒了李显他还有个职位低微的岳父,还点到这个岳父是会忠心于他。果然李显一拍脑门说道,“对啊!还有岳父,朕可以将岳父的官职升一升,朝中不就有人了吗!”

韦香儿伏在他胸口微微一笑,这正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不消几日,李显便将韦香儿的父亲韦玄贞提拔为豫州刺史。

乾元殿阶陛旁的书案,坐着一女子握着管笔在绢纸上伏案书写,片刻后一份拟好的诏书便上呈于阶陛上的妇人,“天后,就任由陛下提拔外戚吗?”

武后微微一笑,“无妨,一个豫州刺史给他便是,总要给皇帝些甜头。”

“不过顺便将李家的宗亲也升一升。”

这是天后对李氏宗族的拉拢,言下之意便是你看皇帝提拔外戚,而我却在心中记挂着李氏宗室。

这一项又一项的政治手段使得上官婉儿折服,她由衷在心中佩服这个身居高位的女人,谈古论今若只有一位女子能够成功,便只有她了。

敕召一下,果然堵住了悠悠之口,此前疑心武后要篡权夺位的宗室纷纷闭了嘴,相反开始对李显颇有微词。

“真是反了反了反了!”李显气急败坏的踏入仙居殿,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韦香儿迎面而来看到这一幕,上前挽过他的衣袖,“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男子端起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下,“朕只是提拔岳父当了个豫州刺史,李家那些宗亲便在朝上将朕一顿数落!”

“什么外戚专权啊,什么内宫乱政啊…真是岂有此理!”

李显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自小便是享乐着长大的,同鸡打交道的日子都比同朝臣打交道的日子多,哪里知道当皇帝的难处,被人讽刺几句便坐不住了。

韦香儿一听也是怒火中烧,“真是岂有此理,母后把持朝政三十多年难道不是内宫乱政吗?”

男子一听这话茶水都从咽喉中呛出,赶忙捂住她的嘴,“香儿慎言,此话可不能乱说!”

而女子还是不依不饶,“陛下便如此胆小吗?我看就是因为没有人去辖制中书省,才使得裴炎和母后能一手遮天。”

“若是陛下将自己人安插进门下省,有了驳回敕令的权利,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李显一听是这个道理,自从门下省搬到中书省之后,朝中事务便皆由裴炎和武后说了算,若是能安插一个人进到门下省,分离两省的职能,那岂不是就将这盘棋做活了?

为了此事李显亲自召见了上官婉儿,下令拟召将才提拔上豫州刺史的韦玄贞再提升为门下侍中。

上官婉儿俯首站在殿下回答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还需同中书省的几位丞相商议才能拟召。”

李显一听便急了,“上官大人只管拟召便是,其余的朕同丞相们说。”

“陛下,韦玄贞才上任豫州刺史,如今又要提升为门下侍中,短短几日便连升八级不止,请恕臣确实无法拟召。”

上官婉儿此举也是在提醒李显,过犹不及的道理。连升八级的事在李治时期都未出现过,他一个新上任的皇帝,屁股还没坐热便如此大张旗鼓扶持老丈人家,这无论如何也无法服众。

话音刚落便听到阶陛后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李显微微回头随后又坐正说道,“好,朕知道了。”

待上官婉儿走后,韦香儿从后面走出,李显起身说道,“连拟召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下敕!”

女子看着离去人的背影,心中开始思忖,“陛下莫急,上官婉儿也是有弱点的,妾听闻她喜好平康里的一位艺伎,妾想不如将那女子脱籍送给她…”

韦香儿这样一说李显就更加疑惑了,“上官婉儿好女色?”

韦香儿微微一笑,“陛下有所不知,她不光好女色,同您的妹妹太平还有一段过往呢!”

李显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月儿?”

韦后落座在榻上,端起手边的茶水,“这都已然过去了,如今月儿是薛绍的妻子,上官婉儿也正当红,哪里还记得儿时还有那样一段情意。”

“听闻她同平康里的一位艺伎走的颇近,还写过一首诗给人家,真是情深义重啊。”

“妾想不如就做个人情给她,拉拢拉拢。”

李显若有所思说道,“在平康里替个女子脱籍倒也不是难事,可这事要让谁去办呢?”

韦香儿将手搭在李显身上,“妾有一庶妹,名叫韦团儿,进宫多年一直在尚膳局当差,妾以为派她去办此事甚好。”

洛阳城的北市有一处名叫山风馆的茶肆,老板娘是一绝色美人,点茶的手艺也是出神入化,朝中不少亲贵皆是那里的座上客。

上官婉儿坐在书斋院的窗台边,看着手中的贴子陷入沉思,上面便写着“山风馆”三个字,而下贴子的人便是如今的首辅宰相裴炎。

“裴公这是想拉拢你吗?”李嫣儿将手炉递到她手边说道。

沉思的人抬手接过,放下手中的贴子,若有所思说道,“他如今何须拉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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