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黑云压城47(1 / 2)

贞观殿的大门紧闭,不仅将风雪隔绝在殿外,亦将李治病入膏肓的消息隔绝在外。太子显派人传来消息,车驾还有三日便抵达洛阳城外,李治听了后眉头渐渐松开,他已然是神志不清的模样,嘴中只一直念叨着,“希望再回长安看看那繁华的长街…”

武后宽慰着他,太平站立在一旁,她终于知道上官为何要将她留在宫中,那人的心还是是向着她的。

“太平…太平…”

女子走到床榻边含泪应道,“父皇…”

“女儿在这…”

李治抬手抚上她的腹部,“这孩子朕可能是看不到他出生了,名字早前朕早已取好了…”

“若是男孩便叫训吧…”

“薛家历来是倚靠娶公主维持家族兴盛,但愿他们能感沐天恩,温良恭训…”

太平含着泪止不住的点头,“好,好,女儿将来会告诉他外祖父的苦衷…”

“薛绍虽然无才,但好在还算个好夫婿,月儿同他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一世便好…朕只想我的月儿…能够一世太平顺遂…”

太平拉着老父亲的手,泪水成串的往下滴落,“父皇…父皇…您再抱抱月儿…”

李治摇摇头,“父皇累了…抱不动月儿了…”

“父皇记得月儿才出生的时候,每次只要朕穿着那件明黄色的龙袍,月儿便止不住的笑…”

“你母亲便在一旁说道,这孩子胆大像她…”

武后也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那时陛下还说,这孩子给大唐带来了太平,所以便唤作太平吧…”

李治双眼放空,叹了口气,“是啊,如今大唐太平了几十年,朕也算能去见太宗皇帝了…”

太平此时已然是泣不成声,“父皇…您别离开月儿…”

而武后此时却悄然将上官唤到寝殿外侧,“韩青此人可用吗?”

上官摇摇头,“此人与李敬业等人走的颇近,多次在坊间同李敬业大放厥词…”

武后低声道,“婉儿以为应当如何?”

“回天后,臣以为韩青此人迂腐,且受陛下恩泽多年,心如磐石,况且在朝中根深叶茂,不易掌控,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应该找个人将他顶替掉。”

“那婉儿以为谁合适?”

“回天后,左金吾卫将军丘神绩。”

“开国大将丘行恭的儿子?”

上官回答,“是,但是此人因为性格尤其暴躁,在军中常年遭受韩青的冷落与排挤,臣以为提拔他的话一来他本身在军中就有些威望,二来他常年受到韩青一党的排挤,短时间内他能依附的也只有天后而已。”

“比韩青更好掌控。”

武后点点头,“不错,婉儿说的不错,拟召,即刻拟召!”

“诺。”

十一月初七

李治病逝于贞观殿

百官俯首在乾元殿门外跪拜,太子显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最终只能匍匐在贞观殿前含泪叩首,几近晕厥,韦香儿在一旁不停宽慰着他。

中书舍人刘祎之站在乾元殿前宣读遗诏,“皇太子可于柩前即皇帝位,其服纪轻重,宜依汉制。着立皇子李重润为皇太子。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首先依据汉制服丧,换算下来嗣皇帝便应服丧二十七天,在这期间平常事务可由百官代为处理,但军国大事仍得由嗣皇帝亲自过问。

但是遗召上那一句,军国大事兼取天后进止,顿时让李显傻了眼,意思便是自己还是得活在母亲的阴影之下,遇到大事还得听天后的。

不光是这一句让李显傻眼,还立了自己的儿子做皇太子,这明里暗里的意思等于就是高宗皇帝对他的不信任啊…

武后听到这份遗召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份遗召为她将来继续掌权提供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在心中暗喜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宰相裴炎,他是高宗李治生前唯一指认的顾命大臣,但他却是从心眼中看不上这位平日以斗鸡为乐的继任嗣皇帝。

乾元殿中的灯光昏暗,一众宫人都穿着棉麻孝衣,脸上挂着泪痕,武后也是悲痛万分的样子倚靠在榻上,裴炎提着裙摆走入殿中,“臣参见天后。”

“起吧,裴公何事这么着急要见本宫?”

男子泰然自若的说道,“回天后,臣是有一事同天后商议。”

“大行皇帝遗召说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取。臣有些疑惑,不知这句话的界限在哪里?”

天后徐徐睁眼,“那裴公以为界限在哪里?”

裴炎抬头微微一笑,“臣以为大行皇帝留下这样的遗召便是天后的信赖,天后自然应当尽力辅佐嗣皇帝。”

“而嗣皇帝如今还未正式册封,且还在守丧期,臣以为在守丧期的二十七天内,朝中事务应皆由天后主理。”

武后在心中开始盘算这个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与刘祎之历来同李旦交好,刘祎之还当过李旦的老师,这两个老家伙是想架空李显扶持李旦上位?

但是不管裴炎打什么算盘,他的提议却为武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她正愁找不到好的理由全面接管朝政。

“裴公所言极是,大行皇帝临终前再三对本宫嘱托,一定要替他看护好这大唐江山。”

裴炎听后又继续说道,“天后,现正逢国丧期间,事务繁多。而以往的中书出令,门下审核,程序繁琐,时常一道敕来回反复商议,口舌繁多,朝堂宛如洛阳城的南市一般。臣以为不如将门下审核合并到中书省,将议事堂也从门下换入中书省,这样可省掉许多不必要的流程。”

上官婉儿站在一旁在心中思忖,原来这个老家伙是想来跟天后做交易来了,他是大行皇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在中书省便是首辅宰相,以往门下省还有驳斥中书召令的权利,如今他要求将门下与中书直接和在一起,这不是将集体议政变为一言堂吗?

他捧着个金娃娃笑着献给天后,然后再让上位还他一个玉玛瑙,这笔买卖可真是不亏。

天后当然也知道裴炎的小算盘,但是政治本就是互相利用,她倒还怕遇到那种什么都不贪,什么都不要的人。

“好,就依裴公所请。”

三天后的朝会上,裴炎作为顾命大臣提出在丧期内由天后主政,李显坐在乾元殿之上立马就急了,转身对着珠帘后的人说道,“母后,父皇只说军国大事有不决者,由母后进取,可没下诏让您主政啊…”

武后听了当时便脸色一黑,“皇帝还未行册立诏书,且尚在服丧期,怎么皇帝连二十七天都等不了了吗?”

一句话将李显堵在大殿之上有苦难言,他回到坐榻之上,放眼望去宰相中均是支持武后的人,明知如此不合理的政令却还是无一人站出反对,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那就依裴公所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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