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识10(2 / 2)

“我的心魔?”

上官点点头,“张牙舞爪的人最是脆弱,脆弱足以吞噬殿下的王者之气。”

她说完便拿起手边的一例西瓜递给他,“您是太子,如您所说,您没有帝王之相,谁有呢?”

太平用手撑着下颌看着身旁的人,她坦然自信,从容温和,听她说话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安心。

李贤接过她递过来的西瓜,点点头。

李旦旁观着这一幕,母后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这宫殿中所有的宫人,再加上女官,都不足以媲美她一人。

紫宸殿中,武后扶着李治在榻上躺下,双手搭在他的额头轻按着太阳穴两侧。

李治眉眼微闭,手覆在武后腕处说道,“媚娘,贤儿好生教导,也是可担大任的。”

“显历来不思进取,整日以斗鸡取乐,旦不善言辞,也不是做帝王的料。”

“贤儿做事是莽撞了些,比不得弘,但比他两个弟弟还是好太多了。”

武后看着远处的烛火,眼神中多是忧虑之色,“那年冬天贤儿出生时,妾在昭陵祭祖,本以为他能得祖先庇佑,如今…”

李治眉头微微一蹙,起身咳了几声,“媚娘,贤儿确实不如弘,若是弘朕也不用如此操心了。”

武后拍了拍他的后背,“陛下,妾也未说弘儿完全不堪大任,只是需费些时日调教罢了。”

李治手撑着太阳穴闭眼躺下,嘴中喃喃道,“那媚娘就多费些心吧,朕如今是管不了了。”

武后安抚着他慢慢躺下,手轻拍在被褥上,直到李治睡着才起身离开。

她走到殿外,明崇俨已经等候多时了,武后坐在殿中问道,“本宫三个儿子中,哪一个更有帝王之相呢?”

那人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般的笑容,“天后,单论面相,相王旦的面相最为尊贵。”

武后摆摆手,“他年龄最小,立嫡立长都不可能轮到他身上。”

“若论立嫡立长,太子贤不是名正言顺吗?”明崇俨反问道。

武后看着桌案没有回答,随后便让殿下的人退下了。

七月初七

这是每年的乞巧节,俗称也叫作女儿节。在这一天,家家户户的女子都可以到集市观灯,游玩。

这一日的西市热闹非凡,行人密集,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各家的高门贵女几乎都带着自己的女使游走在西市之中,或拜织女,或穿针乞巧,再或为自己祈求一位如意郎君。

在一家售卖福袋的摊贩之前伫立着两位着男装的女子,其中一位长相灵动乖巧,手拿着一只靛青色福袋。

旁边的摊贩向她解释道,“姑娘,这是乞巧福袋,旁边这只红色的与它是一对儿。”

女子又拿起摊贩指的另一只福袋,嘴角微微一扬,转身将它递给了身后的人,“婉儿,这只给你。”

自己拿起另一只放入胸口,转身准备走时,却被摊贩拦住,“姑娘,您还未付钱呢。”

这时候又从身后走出一名男子,将手中的银钱递给他,“老板收好。”

上官拿着福袋挂在腰间,男子继续跟着身前的两位女子,太平看着四周热闹的景象对他说道,“贤哥哥今日没有政事要处理吗?”

男子看了一眼上官,“母后不放心你。”

“那母后大可以派一队禁军跟着就好,何以劳烦太子大驾?”太平也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问道。

李贤没有再说话,抬手指了指前面说道,“那边有猜灯谜。”

太平看到眼前一亮,拉着上官便跑过去,只见台子上站着一小摊贩,摊贩身旁放着一架子,架子从上到下一共三排,灯谜依次悬挂在架子之上。

摊贩敲了一阵啰,待将行人都引过来之后才指着架子说道,“我这儿一共有三排灯谜,从上到下,由简到难,猜出一个便有一个奖品,猜不出便只能空手而归了。”

身旁一位男子起身说道,“我来!”

“第一排第三个。”

老板应声将那盏灯打开,只见写着,“南望孤星眉月生。”

男子低头开始思忖,嘴里念着谜面,许久也不见有答案。

太平问道身旁的婉儿,“婉儿知道吗?”

上官笑了笑,伏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太平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李贤在旁问道,“是庄字吗?”

正埋头苦思的男子猛的抬头指着谜面说道,“对,是庄字!就是庄字!”

这时候老板面露不悦之色了,“公子听别人讲算不得数的。”

男子却不依不饶起来,“你只说猜出,却并未说怎样猜出啊。”

太平一见这情景一时半会定是拉扯不清,便扯了扯上官的衣袖,悄然离开了。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贤哥哥也太不稳重了些。”走出人群后太平抱怨道。

李贤在一旁解释道,“我也不过是解救那人于尴尬之地。”

“贤哥哥下次还是别了,月儿本还想多看几轮。”太平十分委屈的说道。

“好好好,既然搅乱了月儿的灯谜,那便去放河灯补偿你吧。”李贤轻点了一下太平的鼻头说道。

“不过那个谜面为何是个庄字呢?”太平看向上官问道。

上官微微颔首说道,“回殿下,上北下南,南望便是指王字,孤星指一点,眉月形如一撇,组合在一起便是一个庄字了。”

太平听后拍手叫好道,“原来如此,灯谜原来如此有趣。”

此时三人已行至洛水旁,河边聚集了许多期盼美好姻缘的女子,李贤从摊贩处买了两盏河灯递给二人,“我问过摊贩,只需点亮灯芯,许愿之后放到水中便可。”

太平拿过灯盏问道,“非得许如意郎君吗?”

“月儿若喜欢,也可许个如花美眷啊。”李贤说完便大笑起来。

听得人却十分不屑,“那又有何不可呢?”

将河灯放入水中时,太平虔诚的闭眼许愿,上官却无半点心思,只盯着那盏灯,看着四周的涟漪层层漾开,越飘越远,直至淹没在众多灯盏之中,一同去往那河流的边境。

她向往着,抖落这一身的惶恐与痛苦,风尘与迷雾,把自己装入那小小的河灯之中,去做真实的自己。

太平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婉儿没有许愿吗?”

她摇了摇头,“那小小河灯何以承载人生之窘迫与空洞。”

“希望本就是阙如与渺茫的,能照亮它的只有坚定的自己。”

太平不知道眼前的人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她能感觉到她们之间隔得很远。

她像一支独自绽放在雪山石缝峭壁间的白莲,即便她是公主,即便她身份高贵于她,但她终究踏不入那悬崖峭壁。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