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尽释前嫌2(2 / 2)
此刻的太平如一位平常的富家千金一般倚靠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人。
她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身形消瘦,眉目如画,现如今额前又多了一朵饱满绽放的梅花……
“婉儿有心仪之人吗?”
上官没有回答,片刻后太平又赌气般说道,“若是没有,本宫便向母后讨要了你去,反正你适才说过只需本宫开口,无需询问过你。”
太平说的是实话,唐风气甚为开放,即便是作为公主在府内豢养几个心仪的妙龄女子,也无伤大雅。
上官抬头看着她,“殿下若真有此打算,臣也不得不从。”
太平心中起了一股没由来的怒火,音调升高了些,“从十四岁见到你,你就是这般样子,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一般,由着人揉搓拿捏!”
说完站起身转头伏在她肩头继续说道,“本宫还是喜欢那日在公主府的婉儿,能真实的感受到你是有血有肉的。”
“殿下若是喜欢,坊间有血有肉的面首数不胜数。”
太平愣住,她没有想到这是能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起身盯着眼前的人,眼中泛着怒火,“好,本宫定不负上官大人之意!”
说完便独自走到塌上休息,上官灭掉殿内的最后两盏灯也悄然离开。
三月初三
位于洛阳紫微宫的明堂殿彻底完工,武则天准备带着百官前往洛阳进行祭祀,日子便定在四月初八。
十多艘船舶浩浩荡荡的从长安出发,船身有一只金色巨龙盘绕着,而船头也铸造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头,远而观之像是一条金龙在河面上驰骋。
码头上的船夫惊叹着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大而华丽船只。
等船只拔锚起航时,武则天站在船头,身后站着数名官员,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长安,往日的种种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十四岁初次入宫为才人,二十四岁被迫出宫感业寺修行,二十八岁二次入宫。
扳倒萧淑妃,逼退王皇后,在高宗李治的协助下走上政治舞台,干掉长孙无忌,又废太子贤,废掉皇帝显。
这四十多年,她步步为营,她将驯服狮子骢的手段无一遗漏的都用在了她的政治敌人手上。
权利已经将她的眼睛染成了血红色,在这样的时期若是有谁阻挡她问鼎最高的权利,只有一个下场……
“婉儿,太平你去看过她了吗?”武则天低沉的问道。
“臣就去。”
她的声线被吞没在风浪之中,武则天摆摆手示意她快去。
上官顺着风走到船身内,找到太平的船舱,依旧是一片歌舞之声。
她推门而入,眼见太平身旁多了几位眉清目秀的女使,衣不蔽体,倚靠在太平身上,甚是不雅,堂下还有几名男子起舞,左右两名乐师在场助兴。
“都出去!”上官厉声呵道。
左右的乐师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太平,那人却不以为然,“上官大人让你们出去,没有听到吗?”
她身旁一位女使依旧恋恋不舍,“殿下…妾…”
太平轻拍了拍她的酥肩,“去吧,上官大人历来严明,若治你个秽乱宫闱之罪,本宫也帮不了你。”
说完还看了门口那人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给你面子吧。
女子一听便慌了神,将衣衫整理好之后匆忙从船舱中离去,其他众人也阶数离开。
上官走到太平身旁坐下,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下,“殿下想怎样喝,臣奉陪。”
太平抬手拂上她的脸颊,眼神中满是轻佻之色,“适才宫乐喝酒可没有死板着脸的。”
接着又倚靠在身后的软塌之上,“大人一身男装,却没半分豪气可言,自负才华却连心仪之人的名字都不敢言之于口。”
“殿下,到底要怎样?”
“本宫要怎样,大人便都可以吗?”太平毫不示弱的反驳道。
“臣说过,殿下想要的只需言语,不需要得到臣的许可。”上官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平拂手一挥,转过头悠哉悠哉说道,“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母后让你来不过又是嫁武承嗣一事,你告诉她,我应下了。”
上官却摇摇头,“臣来是希望殿下能考虑武攸暨,毕竟他没有任何政治野心,人品忠厚是个可托付之人。”
“托付?婉儿与我讲托付?因为婉儿替我求情一事,母后可以连你都以剑刺面,我还真的有可以托付之人吗?”
“不过是独善其身罢了。”太平说完怅然的摇摇头。
“殿下,您知道狮子骢的故事吗?”
“当然,母后当年驯狮子骢的三种手段,一打二敲三杀。”
“我们谁又不是天后手下的狮子骢呢?”上官言语中带着些悲凉。
太平看向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握住她的手。
挪到到她身边蜷缩着靠在那人的肩头上,“月儿只是心中太委屈,太想放纵自己。”
上官轻抚过她的发丝,看到她脸颊上挂了一行泪水,“殿下,我们相识十余年,难道不足以成为您可托付之人吗?”
太平听了之后越发的委屈,直接倒在她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用手捶打着她的肩膀,“你又没有说可以让月儿托付的!”
被击打的人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殿下,您也并未给过臣机会说出口啊。”
太平默然,片刻后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中终于踏实了。
数月来的飘零孤单之感也荡然无存,她轻松的倚靠在她身上,“嫁武攸暨不失为一个上上之选,他没有政治野心,嫁给他也不至于今后与李姓族人翻脸,若是今后母后倾斜于武氏,我也可以作为武李的纽带,替李姓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
上官微微一笑,抬手点了一下太平的鼻头,“月儿终于开窍了!”
太平眉头微微一蹙,从她身上一下弹起,轻灵绕到那人身后用手中的团扇敲击了一下她的幞头。
上官转头看着她,只见那人狡黠一笑,“婉儿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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