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朋友4（1 / 2）

赵安安入职第二天，见到了导演口中的那个可以演林黛玉的何祺。

但何祺是个男的。

这个传说中的何祺，连挑剔的导演都夸他“演谁都像，神态拿捏得极准，入戏极快，是个天生演戏的料子”。

导演毫不掩饰自己对何祺的欣赏，评价之高近乎到了夸张的地步。

被导演高度赞扬的何祺本人却相当随和，丝毫没有一点骄纵的样子，平时在剧组也相当乐于助人，帮忙拿瓶水搬搬道具相当积极，话不算多，帮了忙就站在一旁看着不凑热闹，笑着擦擦汗认真地看别人演。

简直周身围绕着一种名为“别人家的孩子”的气质，这让赵安安感觉很有压力。

何祺和赵安安年龄差不多，长相属于温和清秀的那一类，他一般就坐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以致于赵安安对他的第一印象觉得他有点呆。

后来，赵安安发现这大错特错，当然，这个后来也没多久，就在赵安安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

那时，何祺坐在角落里看书，赵安安刚到片场，还没轮到自己试戏，便想找个地方看看剧本再读读台词，看了一圈只有何祺旁边还有个孤零零的小马扎，赵安安便坐了过去。

赵安安原本以为何祺在看《演员的自我修养》之类的书，再或者是什么名字文艺到自己看不懂的散文诗集，但她坐过去之后才发现何祺在看《神雕侠侣》。

见赵安安坐过来，何祺还主动和她搭话。

“你看过这本书吗？”

“我……我看过电视剧。”

“那你觉得我能演杨过吗？”

赵安安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导演说他能演林黛玉，思考了一下问：“你不想演小龙女吗？”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演小龙女。”何祺当即摇头。

“为什么？”赵安安觉得何祺应该和自已一样觉醒了性别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演女孩子。

“因为我不理解她。”何祺看起来有些忧愁。

这让赵安安很疑惑。

“你不理解她什么？”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为了不让别人杀了杨过，就自己要杀了杨过。”

这话让赵安安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既然小龙女要杀杨过，那你为什么想演杨过？”

何祺说：“你觉得小龙女怎么样？”

“漂亮，美丽，举世无双的仙女。”

“我也觉得，”何祺笑眯眯地说，“被这样美好的人用剑指着也是我的荣幸，不是我不想演小龙女，是我想亲眼看看真正的小龙女。”

这话说得赵安安云里雾里，但她还是假装听懂了，用力点点头。

大概是看赵安安点头太过真挚，何祺觉得找到了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当即把自己宝贝的《神雕侠侣》塞到她手里，相当有义气地挥了挥手：“这书借你看了，我们两个真是知音。”

“知……音？”赵安安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又抬头看了看何祺。

“是啊！一个和我一样欣赏世间美好事物的知音。”何祺的表情相当真切，甚至可以说神圣不可侵犯，那一刻耀眼的圣光仿佛照耀在了他的身上，他把《神雕侠侣》交给赵安安，就像把《圣经》交给信徒的神父，眼神中闪烁着堪称慈爱的光芒。

“谢……谢。”顶着何祺慈爱的目光，赵安安艰难地说。

幸运的是，导演助理很快就叫到赵安安试戏，何祺对此很遗憾，依依不舍地对赵安安挥手道别，虽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赵安安手里的书，虽然试戏地点其实就离他坐的小马扎不超过五十米。

赵安安被导演抽选了一个片段。

她简单地表演了一段史湘云第一次出场时同贾府等人说话的场景，没有对手搭戏，她还是要对着空气假装和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等人嬉笑玩闹，台词是昨天就背熟了的，总共也没几句。

“你这个，还称不上表演，最多算是幼稚的模仿。”导演今天没抽烟了，换了个保温杯端手里，时不时喝一口，但眼睛还一直盯着赵安安。

赵安安听到这个深感愧疚，立刻在心里返回上上自然段抹去了表演二字，换上了模仿。

“你的动作，还是没放开啊，”导演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继续说，“你的台词，虽然一个字没落下，但气息不稳，去再揣摩一下红楼梦里的姑娘们说话的调调，要轻缓，咬字要清晰优雅，体现出一种不紧不慢的松弛感。”

导演盖上保温杯，亲自示范了一下，捏着红楼梦说话的调调，说：“明白——了吗？”

导演都亲自示范了，岂敢还有不懂的道理，赵安安立刻猛地点头。

导演挥了挥手，大意应该是打发赵安安走换下一个，但在赵安安走之前又像是想起什么，大概是为了鼓励新演员，说：“你比昨天好点，至少表情不傻了。”

赵安安觉得自己听了这话应该是高兴的。

导演低头看名单去了，头也不抬对身边助理说：“把她送去台词班上课，每周一三五上课，缺课算缺勤扣工资。”

“明白了。”尽管导演低着头看不到，赵安安还是含泪点了点头。

于是助理领着赵安安去了台词班。

大概是看赵安安的表情有些委屈，助理说：“你千万别觉得是导演给你穿小鞋嫌弃你，其实每个刚考上编的新人演员都要上几个班，表演又不是天生就会的，不是谁都是何祺那样的天才。”

“真的？”在助理的安慰下，赵安安觉得自己的情绪好了不少，毕竟她本来就没多委屈。

现在她的好奇心大于导演对她自信的一小点点摧残，这句疑问主要是针对助理说的何祺。

从她刚才和何祺没几分钟的对话来看，何祺长得很耐看，人也很温和，思维跳脱得赵安安都跟不上，乍一看还有点呆呆的，她实在无法将这样的何祺和他们口中的天才演员联系在一起。

可小助理明显误解了赵安安关注的重点。

“是啊，平时演员不演戏的时候都是上课，不然招你们进来吃白饭的吗？”助理说，“除了常规的声形体表，还要根据角色去学习相关内容，比如演科学家的要去学一学相关理论知识，不求多精通，至少要知道点皮毛，省得表演时露出一副瓜皮兮兮的表情。”

赵安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毕竟导演一直说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