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7(2 / 2)

方清梦挪了挪位置,实在是懒得起身,便问道:“将军有事?”

“无事”,顾云宸在门口脱了靴子,又解下身后的披风,“我听顾全说方大人身体不适、卧床不起,所以过来看看,看到大人无恙,就放心了”

“在下幼时,家父曾请过一位算命先生,说在下‘薄福命贱,宜将养’,故体弱多病。将军军务繁忙,让将军担忧不止,还让将军亲自跑一趟,实属罪过”

方清梦给顾云宸倒了一杯茶,“在下不会饮酒,以茶代酒,谢过将军了”

顾云宸食指中指并拢,在桌上叩了三叩,端过茶呷了一口。他不会品茶,只觉着茶已经咽下,茶香还留在口中,想着方秉文还在病中,顺便夸夸他,“大人好茶艺”

方清梦提笔又写了两字,“将军谬赞”

顾云宸在这边待了半刻钟,观察方秉文确实没有异样了,这才放心离开。他出了梅院后踹了一脚路边的雪,觉着方秉文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东西。

父兄重伤时他接过了凉州的担子,后来凉州安顿好了要日日提防着西戎,父兄在陇西都没来得及去看看他们,他们便回了京。至亲病时未曾侍奉在侧,今日为了一个过来捣乱的少爷,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顾云宸策马回了军营,对着练武的木桩一阵毫无章法地乱捶。

他妈的什么东西,京城来的少爷还要他亲自去伺候,身上的军功还没有他军营里面的一个小旗高,凭什么?他为凉州做了些什么?

一直到木桩被他拳打脚踢地摇摇欲坠,顾云宸才停手,他喘着粗气,血顺着手指滴下,在雪中开出今年最早的红梅花。

黄子游拿了药过来,顾云宸涂上后,去了士兵操练的地方。

晚上顾云宸越想越气,他将方秉文的神态自若和自己的手忙脚乱比起来,觉得在大事面前还不如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镇定。

或许是之前来的那些人太过无能,他在无能的人中间生出的那点优越感,被自认为无能的人狠狠地拍了下去。他十五岁上战场,十八岁撑起凉州的一片天,这些足以被列为“风云传奇”的事情在方秉文面前却不值一提,他永远端着读了几遍《四书五经》的文人风骨,泰然自若地在武将面前傲视苍穹。

自己却因为担心他向陛下打小报告而畏手畏脚,尽量放低姿态去讨好他。

顾云宸突然觉得自己也恶心了起来,想着今日去梅院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就不敢冲上去质问他,今早不就是这般吗?

凭什么不能质问他?在凉州,他顾云宸才是天。

顾云宸辗转反侧,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后,终于是说服了自己。

他暗暗发誓,今日对方秉文的这般收敛的又讨好的关切,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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