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断指1(1 / 2)

“生而未养,断指可还!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身形高大,浑身散发青春气息,身着天蓝色上衣的十八岁少年,硬朗的面孔上是血红的瞳眸,目光犹如鹰隼般犀利锐翳,口气则带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狠厉。

手腕一翻,以迅疾之势拽出一把折叠刀,手起刀落,银光一闪,犹如箭矢离弦一般乍的映射在对面身穿板正黑西服的中年男人的脸上,顷刻之间血迹飞溅,如落红纷飞。

一滴暗红的血脱离手指在空中迸发,蓦地飞进那中年男人的眸眼,一瞬时间便把眼白染得猩红,狰狞恐怖。

“不愧是我的种,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对面坐在办公椅上悠哉游哉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子,黑发如漆,无一丝白发雕刻,浓眉轻蹙,嘴角上扬,仿佛不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有什么大碍。

眼底含笑,像在看一场难得的好戏。

良久,眼神才漫不经心的跌落在办公桌前的那一截小指头上,双目黑洞洞,看不清里面的一丝具体神色。

他一手支头,微扬下颌,饶有趣味的对少年说,“木哲啊木哲,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摆脱我?你可是木寒要死要活养出来的孩子,身上流的可是老子的血!当初他不告而别偷偷救了那女人,瞒着我让她把你养起来,可有想过我的处境吗?”

“你的处境?你那蒸蒸日上攀龙附凤的处境?”

木哲一手按着血流不止的断指处,殷红血水顺着手腕线条不停的往大理石地砖上滴落,一颗一颗,像成熟的红豆撒了一地,一霎时就聚了一小汪。

他嘴唇苍白,轻微的颤抖,黑眉一蹙,咬了咬牙,冷笑道,“你杀了我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逍遥快活。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与你一辈子为敌。”

“是吗?那些证据听说全在你手上,你真想把我弄进去?我的好儿子。”中年男子阴冷一笑,眼里的鲜血随着双睫的颤动从眼尾攀爬出来,划下一道诡异的弧线。

此时的他,犹如一只嗜血嗜杀的恶鬼,露出阴森獠牙,要把对面的人嚼骨啖肉,拆吃入腹,方能罢休。

“就凭你,不要自不量力!”

“你当初为了跻身上流,抛弃伴侣,骗婚富家女,转移资产,偷税漏税,非法走-私,官商勾结,买-凶杀人,转头又将我父亲非法囚禁,折磨致死,你的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都足够挨枪子!暗地里还与‘火阎王’干了无数恶心勾当,你以为你和阎焰里应外合就坚不可摧?岂不知别人一直将你当枪使?”

木哲面色似纸,唇角微勾,流露出一副与对面男子七八分像的冷凛笑容来。

他真的极其厌恶自己与这人生得这般相像,厌恶自己身上流着这恶魔的血,厌恶此时此刻与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踩在同一块地面上,眼前的种种,令人感到窒息。

“哟,你居然还知道‘火阎王’的存在,看来你手上还是有一点东西........”说罢,睨了木哲一眼,语气颇意外。

他静静地凝视少年,仿佛要从对方面孔里找出某种神态,是否同他当年一样,一样的狠毒绝辣。

良久,一声嗤笑刺入耳膜,如炸雷击空,无处可逃。

“哈哈哈,木哲啊木哲,老实说你跟暖言可一点不像,同样是我的孩子,一个金贵无比,一个腌臜暴戾,不过——我觉得,还是你更像我!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扬眉大笑,眼前少年的手掌鲜血淋漓,血聚了一地,他却置若罔视,不为所动,眼底藏着恶狼一样的毒辣与亢奋。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儿子!”

“以为砍断手指说不要你老子就不要了?别他妈天真了!除非你死,不然你依旧是我方挚的种!”

方挚勾唇一笑,令人不寒而栗。

他偏头望了望不远处等待号令的一行人,大手一挥,吩咐道,“把他带下去止血,这暴脾气可真像年轻时候的我……他好像杀了人,我毕竟是他父亲,还是得给他擦屁股呢!”

不等木哲说话,身后就涌上四五个彪形大汉,钳制着暴怒的木哲,随时准备拖走。

方挚瞥了一眼木哲毫无血色的脸颊,语气无情无绪,“木哲,你猜猜,你这一失踪,成墨什么时候能把你解救出去?”

木哲眸子里闪烁着无法压制的怒意。

“我给他三天时间,他若是救不了你,你只能跟着我,你不是想要回木寒的尸体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或者,让成墨把那些证据交出来换你,你说,他会不会愿意呢?”

“方挚,你真让人恶心!”木哲磨牙凿齿,怒目圆睁。

“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孩子吗?”方挚眨了眨眼,微微一笑,笑声沙哑如恶鬼低语,他朝那几个大汉摆手,“带下去。今天可真是愉快,我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一群人闻令,强行将失血过多的木哲拽了出去。

空空荡荡的楼层里,只留下方挚一人。

默然半晌,他突然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那断指走去,越走近一步他脸上的冷笑便更胜一筹。陡然停下脚,伸手捡起还带有余温的小指,血水淌在手心似炭火灼烤,他的黑眸颤也不颤。

好半天,方挚缓缓开口。

“阿寒,木哲不认我这个父亲,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在下面幸灾乐祸啊?”

“我,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哪一步错了?我不知道我哪一步错了,你要是还在,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断指的截面血迹斑斑,还未干涸,他猛的攥紧断指,眼尾在自己未曾察觉的状态下湿润起来。

……………………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遥远而凛冽的春天,没有勃勃生机,只有沉沉死气。

冰窖似的街道,四野阒然。

马路上空荡的可怖,两边的街店隔路相望。寒春的风得意的呼啸,声音参差有致的朝一个方向催残,冷沭沭的无穷无尽。

无人的深夜里连街灯都屏息了,周遭便黑得万分彻底。

街上的一人,影子留在身后,缄默的跟随。

早春的风仍旧寒冷。

人影在地上磨磨蹭蹭,摇摆不休,折在一旁的墙上,是畸形的长度。

呼吸声很低,脚步却错乱,像丢了三魂七魄,毫无生机的固执的向前方走去。

幼年的木哲手里艰难的抱着一块黑盒子,盒子仿佛千斤重,走上几步便要逗留几秒,调整呼吸。不敢大声出气,怕惊动了熟睡的人家。

瘦羸矮小的七岁孩童,披了一件黑雨衣,怀抱黑盒,就那样在风中逆行,风灌满他的雨衣。

思绪万千,并着沉重的一记叹息,脑海里刹那浮现出父亲的面目。

“小哲,把这盒子带走藏起来,不论你藏在哪都不要告诉别人。这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不能打开它!即使再好奇也不能打开,知道吗?”父亲的身影背对着自己,他站在窗前,窗外是黄闷闷的天,背光的父亲身子是一片浓黑。

他没来得及再仔细看看父亲的脸,便被父亲推着离开,“小哲……你要记住,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方时慕’,这一点你记住就行。其他的……你以后应该会知道……”

“你走吧,小哲。”

“爸!为什么不一起走?”

“快走!”

父亲语气焦急,却刻意佯装镇定,这样的父亲他从未见过。即便心中困惑重重,也来不及细细盘问缘由。

他们来了,门被踹得疯了一般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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