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1 / 1)

厌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困倦缠住她的身躯,厌翻身环顾了一圈屋内,屡屡白烟从香炉中飘出逸散开来,炉子的炭被烧得有些斑斑点点的红,白黑色的炭末扒在上面。不想动,但是想吃东西了,厌开口喊着,喉咙内部像被抓出血痕但被胶水堵住般难受,还有些发痒,难受得紧,厌不禁开始咳起来。“大小姐,您醒了?你快去告诉老爷夫人。”婢女进来后看了看厌随即对身旁的人说道,然后端来了盘吃食放在床头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厌端起水边喝边发问着“已经是第二日未时了。”厌正打算问关于国师府的事,但转念一想她和国师府的人又没什么交集,都这个点了人八成被判为失踪了,若是在这时发问反倒可疑,厌便叹了口气让婢女出去了。几口水下去,能感受到一股暖流从脖颈处一直漫到胸口。“厌厌,你醒了吗?”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后,来看望她的人出浮现在眼前。“厌厌啊,你怎么好端端就落水了?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事不要到处乱跑,一天到晚真不让人省心。”母亲在一旁说着,听语气倒是有点埋怨的意味,父亲则出来打圆场道“哎呀,人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人刚落水还没好呢,你倒好,还开始叨叨这些了。”母亲听完后则笑了笑“你真是,还是这么个性子。你女简直是和你一个德行,大冬天的还到水里去了。”喜儿坐在一旁给厌喂着粥看向她道“你们真是的,不过姐姐,你怎么会落水啊。”父亲也看向厌,厌瞟了他一眼后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道“我本是想捡些桥边的石头,有个石头长得别致得紧,就是隔得有点远,本想着不会有什么事,结果就落水了。”父亲甩甩手道“你瞧瞧你,真是的,这大冬天的,冻坏了咋整啊,待会让后厨给你搞点鸡汤,好好补补啊。”母亲听后无奈地捋了捋发丝又看了父亲一眼“什么好好补补啊,我们家厌厌没事怎么会去捡那石头啊,到时候娘给你整些好玩的来,没必要去捡那破石头。”厌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只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我累了,还想休息一会。”

厌躺在床上,地上摆着几大红木金边祥云纹的盒子,东西被厌翻了个遍,红玉珠子,白玉镯子,金银首饰散落在地上,颜色各异的绸缎布匹叠起了一座小山,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刻有“厌”字的玄铁弓箭,挂着墨色月牙形玉石流苏剑穗的刀被红金色黑纹的刀鞘所包裹着,一时间屋子里可谓是金银散乱,玉影落珠,翠云染裳。厌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还在梦里,但若是在梦里那梦中人又怎会知晓自己身在梦中呢,难道是她杀国师府大少爷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才特地在她吃牢饭前送来这些东西,好像也就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但官府的人还没来抓她去审问吗,一时间厌心中风起云涌,思绪万千。所以干脆还是回去再睡一觉吧,到时候顺便找个机会把那玉佩处理了。

正要回去躺尸,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厌只得叫外面的人进来,来者是两个身着玄色衣裳,腰间挂着银质官府令牌,配着刀。这么快就来了?这,这不对吧,这今天谁要陷害我啊这是。厌有些许紧张,喉咙有些发干,但她在此刻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咽下口水,嘴里舌尖抵着牙齿以平复心情“你们有什么事吗?”厌先行发问,她此刻必须装作还不知道国师府的事,像常人一样,绝对不能让两人对自己起疑。“打扰了,我们是来询问关于国师府大少爷的事的。”听到这句话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对方的神色和语气看不出也听不出什么,但对方只是说了关于这件事而没有讲是什么事,看来是把自己列为怀疑对象之一了。厌看向二人故作疑惑地挑起眉“啊?什么事?他犯事了?发生啥了,跟我唠唠,我要八卦一下。”那人依旧是板起个脸道“国师府大少爷在诗会后失踪了,你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厌正准备说是在诗会时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又说了实话“最后是我出去想去湖边捡石头,我远远地看见他在湖边的木桥上。”毕竟国师府的大少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光是想起这一点就很是可疑,再结合他在桥上来回踱步自言自语还时不时摇摇头的表现,再加上后来有人来救自己,八成是在他等人,而奴仆被他派去找人了,毕竟以他的作风如果是在欣赏美景那可真是路边的狗听了都要摇头的程度。对方双眼微眯,死死地盯着厌追赶忙问道“然后呢?”看这反应她猜的应该是差不多了,既然等人这一点成立,那他断然没有离开的可能,想到这里厌不禁感叹起自己此次行事还是过于冲动了,还是要追求稳妥,事已至此厌只得随口胡掐赌一把了“然后有个桃色衣裳的人向他走过去,我离得有点距离,不过看打扮倒像是婢女,他们两个就在那呆着了,再然后就走了。接下来你们都知道了吧,我就去桥上然后落水了。”厌看着二人等待他们发话,这几秒像是永无止境,心脏微弱的跳动声像传到了嗓子眼,厌胸膛起伏愈发微弱,微弱到有些呼吸困难,明明屋内是如此的寂静但她此刻都快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了。“那你知道他们往哪边走了,去干什么吗?”“那我怎么知道他干啥去,我和他关系不好那可是人尽皆知的,我关心那么多干啥,不过我记得他是往木桥右边走了。”对面沉默了一下正准备走又问到“那还记得桥边有些什么样的石头吗?竟会因捡石头而落水”厌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对方确实是没线索了,只能最后确认些细节看她有没有说谎了。不过好在搬石头时她对此还有些印象当即答到“自然是记得的,大部分都是灰不溜秋的石子,不过中间混杂了些圆润白色的石头还有些尖尖的赤橙色石子不过表面很粗糙。”二人向厌道别后过了许久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蒙混过关了,不过下次行事前还是先计划好为妙,这次确实是太惊险了。

往后的日子里,时不时都会送来好几盒首饰,新奇玩意,话本刀具等,最重要的是母亲时常会来看她,不像以前那样屋子里大部分时候只有那些奴仆和妹妹喜儿的身影。此刻的厌正坐在床边把头靠在母亲的肩上,自己则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厌抱着母亲,用头蹭了蹭母亲撒起娇来。好温暖啊,好柔软啊,这种感觉她只在喜儿那体验过,就像两个人融为一体,水乳交融一样,要是时间能够在此刻定格,就这样彼此拥抱着,永不分离,哪怕是最后身躯腐烂,蛆虫啃食,化为枯骨,那她也是愿意的。但总是要分离的,不能一直抱着,每到这时厌的眼睛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一潭死水的样子。也许是要过年了事务繁忙的缘故吧,母亲并没有之前那段时日来的那么勤了,她又和以前一样只有喜儿了,但喜儿身边的人太多了,恰好喜儿又是个贪玩的性子,只要不上课便会和好友相约出去游玩。厌是不喜欢出门的,况且和喜儿一起出去她根本没法和喜儿说上几句话,每次喜儿身边都会围着人,颇有点众星拱月的样,虽在喜儿身边,但找喜儿搭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许是她太贪心了,她想喜儿只和她玩得最好,每天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无时无刻心里都在想着她,但这怎么可能呢。厌泡了一夜的冷水澡,第二天母亲他们终于来了,好难受,但是好开心啊,可是为什么又要走了呢,再留一会吧,多留一会吧,再抱一下我吧,再多看我一眼啊!不要离开我啊.......

天空的最后一抹晚霞也被夜晚蓝紫色的幕布所盖过,云朵不似白日那般纯白无瑕,而是被夜空染上了浅浅的灰蓝,从高塔上望下去街道上的人像是颜色各异的花在跃动,又像是若隐若现的烛光般飘忽不定。风打在红灯笼上,红色的流苏像发丝般随风飘扬起来,这风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吹到那狭窄的巷子里,又顺着那远方的笛声去到大殿微微拂过舞女的裙摆。大殿的红柱被雕刻的金龙环绕,穹顶横梁之上刮着块布条,只见那舞女抓着布条末端在空中荡向金龙王座上天子的位置,花瓣开始散落,阵阵淡雅的芳香扑面而来。金樽中的酒水在碰杯时飞溅出来,酒滴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出几缕光丝,那光丝落在金龙双目之上显得更有神韵了,帝王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大臣们,抬头看着那上方舞女,他抽出侍卫的匕首,眯着眼笑了笑,刀刃映射出舞女的笑颜,“刺啦”一声后舞女开始向下坠落,尖叫声刚出口后便是“嘭”的一声,只见那舞女的膝盖处被小腿的骨头戳穿,白骨带着些粉红的嫩肉裸露在外面,鲜血汩汩流出,而那舞女的头从中间裂开来,碎骨头渣子,白色的脑浆,裂开散落的皮肤组织和血液混在一起,从远处看颇像绽开的血肉之花。眼眶早已变形,眼珠被挤到外面但和头部还被粉色的细肉连着。飞出的匕首最终穿过小太监的肚子扎在地上还振动了几下,那小太监一开始还没感觉,但随后哭喊声响彻整个大殿。“吵死了,把他给我刨了。”龙椅上的人对一旁的侍从下令,那可怜的小太监被按住扒了个干净,刀尖抵着他的胸口,他哭喊着求饶,一抹鲜红从他躯干处飞散开来,只见肠子率先从中挤出落在地上,紧接着就是脏器了。不少少爷小姐们被吓得尖叫,但那些大臣和夫人们却早已见怪不怪并让自家孩子住口。舞女的血溅到白菘蓼的脸上,她便呆在那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像是清醒了过来后她慌忙地离开了大殿,生理上的不适让她回想起那场面就隐隐作呕。她回望大殿后又转回头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不知是跑了多久,来到了何处,她只感觉嗓子里像是有血腥味上涌,冷风灌进喉咙后干得嘴里口水都和消失了一样,走着走着便看到了远处丞相府的大门,许是不想自己一人难受,她想起厌由于落水后不久又大病一场心中又愉悦了几分便向丞相府走去。

除去门口的守卫,家中此时只有厌和一个婢女了,当朝天子下令所有宫人奴仆在这一天时卖身契无效,若是工作那便要给钱,而他们也能够出去看灯会。不过当朝天子可不是什么明君,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暴君,虽说治理国家,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手段残忍性格暴戾。皇位本来不会落到他手上,但先帝的几个儿子正争夺皇位时从小便被送去修仙的他回来了,没多久几个皇子便接二连三地死去,先皇也在几个月后撒手人寡,这才轮到他继位。至于他去的是什么宗门,他过去发生了什么也都无人知晓,有传言说当初他是去了魔宗不想让人知道,不过没多久这个传言就断绝了,毕竟没有人想嚼舌根后惨死家中。厌躺在床上发着呆,心中烦闷不已。“大小姐,您要用晚膳吗?”“要”厌有气无力地应了个字。厌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又坐起来跑到桌前打算继续吃点剩下的凉粉,就在这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但在今夜,厌过去的一切都会被烈火焚烧掉,她会以全新的身份开始新生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