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事开端4(2 / 2)

夏嘉懿顺口道:“我是男的我怎么流产?”

“你是女的啊。”

钱漪一摊手。随即便收到夏嘉懿一记经典头槌。

折腾到这时候,直到夏嘉懿受不了了喊出了这玩意儿的专业名词,钱漪才后知后觉这是来了月经,又突然明白过来夏嘉懿说的肚子疼是指“痛经”。但他是否神经敏感、能够非常迅速地意识到事情的本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嘉懿此刻有一件事情完全无法被解决:他来了月经,需要卫生巾。否则裤子与裙子就都将饱尝红毯之尊荣。但可恶的钱漪自己不来,客栈里自然也没有。当然那个年代也尚未发明出来卫生巾,富家小姐可以用丝绸塞棉花,三妹这样的普通人家的姑娘便用麻布。所幸后来夏嘉懿自己误打误撞学会了用麻布折月事纸,告别了每日忍着肚痛手洗裤子的悲惨人生,但最开始卫生问题很难解决,甚至还得过一段时间炎症,也不知道咋活下来的。

那么问题就出在这里。夏嘉懿刚与钱漪相逢不过半月,喜极而泣之下,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作为一个姑娘所最为需要考虑的要素之一。他把自己将为小腹里那玩意儿所要经历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前一夜呼呼大睡,第二天凌晨被小腹里隐隐的不适感所刺激得睁眼醒来,感受到一片黏腻,方才知不好。

他猛地跳起来,趁还没有那么痛,满屋子找热水。钱漪在另一个屋子睡着,格外地不省人事,压根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夏嘉懿本来想一脚踹开门摇醒他让他为自己烧热水,但想了想,还是一咬牙卸了心思,自己起锅点火,煮了一碗红糖,又灌了只汤婆子抱在怀里。完事后瑟瑟跑回被窝,找不到麻布就只能暂且用一条不怎么用的手帕代替,哆哆嗦嗦过了几个时辰,待到天光放亮、那头终于在苦盼之中生出声音来之后,他才瞪着那双半夜未睡的眼睛,滚下床去于地面攀爬,半死不活地寻找钱漪,告知他这个惨痛的事实。

钱漪人都傻了。他呆愣片刻,便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何事才好,最后甚至只能巴巴地问他一句:

“还要红糖水么?”

“不想要红糖水,想做个外科手术。”

夏嘉懿疼得龇牙咧嘴。

两人焦头烂额,不过一个焦得不行,一个疼得海枯石烂。夏嘉懿咬着牙不掉眼泪,其实已经疼得想打滚。想撞墙、跳楼、以头抢地耳,怎么着都可以,甚至想给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晕,这样就不会感受到痛了。钱漪不知道怎么办,又不好去问隔壁那些说熟也不熟的小姑娘,只得硬着头皮给夏嘉懿一杯杯灌红糖。喝到最后夏嘉懿红光满面,整个人都红得出彩,堪称红糖代言人。一看见红糖就想出拳,一拳打碎陶瓷碗,也打碎钱漪那张慌里慌张的脸,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夏嘉懿真想一把就把自己小腹里那个玩意儿给拽出来在地上踩个稀巴烂,再指着钱漪的鼻子大骂他一句:疼的是老娘,你在那儿伤个什么劲儿呢!

不过细想来,这其中倒也有些弯弯绕难得一解。哥俩此前没有缘分,没谈过女朋友(不排除有自己作死错过的可能)也没怎么跟女孩儿共过事,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两性上的关系薄得比纪临这个纸片人还要纸片。直到夏嘉懿这样活生生地疼过一回,才叫钱漪缓缓思忖清楚前后利害关系。女孩儿不是纸片,小说里的女孩儿也不是。她们都得忍受那么每月一次,有的要疼这么数日,足以说明她们确然存在,而并非只是认知上的谎言。承认她们活着,比了解她们应更优先。

但无论怎么谈大道理,夏嘉懿的月纸问题还是没能解决。三甲城内没有专门售卖此种产品的店铺,若问到那些大姑娘小女孩,也只是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两人读不懂她们的眼神,问又问不出来,只好悻悻回去。待到落座,夏嘉懿也只有一点四物汤喝,钱漪捏着红花不知道该不该给他熬,犹豫好一番,这才在夏嘉懿的哀求下挪去了厨房,一步三回头。

“我真去了啊。”钱漪的神情分外复杂。他怕掌握不好剂量,也怕这一碗就给夏嘉懿干成端妃。而这痛的也没什么经验,不知可否,只能硬着头皮给钱漪授权。

“快滚快滚。”

“嘉懿……”钱漪欲言又止。夏嘉懿痛呼道:“快去吧!又没有布洛芬,不熬这个你又要我怎么办!”

大夫为了遏制他的痛经,给他塞了点红花。红花只有一小把,若论活血化瘀,倒也真有用,可惜钱漪畏首畏尾不敢动弹,都走到后厨了又狂奔回来,说要找人查查那大夫的成分以及行医记录。

夏嘉懿折腾半晌,当真叫个哭笑不得。他头顶已经痛得不停歇地冒汗,上半身完全趴到了桌子上,肚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爬,堪称一个痛不欲生。再望向钱漪目光时,已经很难伪装出温柔似水,带着那种现代人特有的孤注一掷的凶狠,冲着钱漪大怒道:

“你不去我就死在这儿!”

“别死!”钱漪挽留他,可只是嘴上功夫,脚上依旧磨磨蹭蹭地不愿去。夏嘉懿被疼痛冲昏了头脑,恨不得把钱漪当场正法,大喊道:“我心意已决!谁也别想拦我!”转身往外跳,当凳子下面是诛仙台。但实际上他也只是想跳下椅子去给钱漪一个**斗罢了,却不曾想手臂往外一展,啪地拍到了谁的身上,紧接着前台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哎哟声,定睛一看,却见一个年轻妇人手里提着一只包裹,愕然看他。

夏嘉懿吓了一跳,肚子不疼了头也不晕了,慌忙从诛仙台上爬回来,就要跟她道歉。钱漪也万万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来客人,已经空窗了三日的他看见客人就好像饿虎扑食,全然没有了之前熬红花那股扭扭捏捏的劲儿,一个健步冲上去,紧握着双手,笑容登时亮在脸上,殷切地说:

“夫人是要来住店吗?来看看我们同裕客栈吧,刚开的小店儿没人气,但胜在干净便宜……”

有钱不挣是混蛋,夏嘉懿也立即瞬间与钱漪冰释前嫌,一脚蹬开了冰块,将南极化为赤道,苍白的面容上也挂满了如沐春风一般的微笑,猛地打起了精神:“是呀夫人,我们客栈真的特别好,就是人不多,不过也没关系,人少清净,而且我们俩都能服侍您,保管让您住在这儿如同回家一般……”

两人你来我往,配合默契,为了这三日开业第一单绞尽脑汁。那年轻妇人明显被两位小掌柜格外的热情给惊到了,在原地怔了半晌,才无奈地笑一笑,摆手示意此事放到一边再说,面向着夏嘉懿,从袖口掏出一样什么东西来,放到了桌上。

她说道:“我看比起住店,我更需要先给姑娘这个。”

夏嘉懿一愣,目光随之向下移去,看向那躺在柜台之上的小小的东西。正是一片月事纸。

再看那妇人,面颊丰腴红润,踔厉风发。将那小小的月事纸往前推了推,又从袖口掏出一大把来,塞到夏嘉懿手中。

“我姓容成,他们都叫我容成夫人。”这人说道,“初来三甲城,人生地不熟,今日将在此住店,便当此物作为给姑娘的简单见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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