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观戏7(2 / 2)

戏台之上锣声锵锵,鼓声镗镗,正演在关键处。见一小生,右斜蹉步,几翻来回,虽未有一句唱词,却将挥剑自刎之前的万念俱灰演绎的淋漓尽致。随之小生直挺挺从高台坠落,帷幕缓缓降下。

转场的锣声响起,大幕拉开,山河依旧,不见故人。

人在触景生情之际,总是能将自己完全带入其中,上瘾似的将那点子感伤惆怅掰开了揉碎了,反复品味咀嚼,既沉醉又厌恶。

易慕看着瘦小羸弱的江熙虞,颓靠着椅背,痴痴地凝望戏台出神。不知是受那镜中三五世的影响,还是酒醉之人更易显脆弱之态。江熙虞此刻眼眶里噙满泪水,只稍一眨眼,便会掉下一串眼泪珠子。

若是寻常人,见此情景,定会怜香惜玉上前好生宽慰一番。

但易小道长,怎会如常人一般。

易慕匆忙起身蹲在江熙虞跟前,十分迅速地掏出一个小瓷瓶,直直抵在人姑娘脸上,目光灼灼盯着人家,兴奋道:“哭罢。”

江熙虞这会正情绪翻涌,愁绪满怀,反应也比平时慢些。

“你这是做什么?”

“接你的眼泪。”

易慕回答的十分干脆,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瓷瓶收起。正欲起身时,江熙虞抬手按住易慕的肩头,调笑道:“怎么?舍不得让它落在地上?”竟还宝贝似的拿瓶子装起来,这不是挺会哄人的吗?

“自然舍不得”

“鬼灵之泪,有起死回生之效,珍贵异常。”

“要不你再酝酿酝酿,看看能不能再挤出一滴凑成一对。”

易慕眨着一双清亮无辜的眸子,满脸期待地看着江熙虞。只见江熙虞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一点点靠近易慕。近到眼前时,忽地变脸,目露凶光,快狠准地揪住易慕的耳朵,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能!”

搞了半天,江熙虞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

“这般凶巴巴揪我耳朵作甚?鬼灵之泪我能私吞了不成?”

易慕将瓶塞塞严,气鼓鼓将它一把拍在江熙虞手里。

江熙虞见易慕这般不开窍,一时气结。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这人在某些地方十分通透,可又在别处一窍不通,于是卸了手上力道。

易慕揉着耳朵起身绕过江熙虞,不想再与她待一处,于是朝着园外走去。江熙虞本想一把拽住她,但是手里握着瓷瓶,脑子一抽,不由自主地伸腿绊了易慕一脚。后者此时满脑子都在思考镜仙一事,一个没留神,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斜着箭一般扑向正面的李夫人。

江熙虞见此情形,心道不好,吾命休矣!

短短一瞬,江熙虞似乎预见了怒不可遏的易慕如何掘自己的坟,将她挫骨扬灰!慌忙从座椅上弹起来,想要制止这一悲剧的发生。自己做梦都没想到,刚一起身,不知从哪吹来一股邪风。整个身体不听使唤朝着易慕的方向重重砸去。

易慕单手撑在李夫人座位的扶手上,勉强稳住身形,只差一寸险些亲上人家。惊慌失措地在眼前之人那双澄澈清明的眸子里逡巡。

万幸,她瞧不见自己。

然而身后的江熙虞没有给易慕任何喘息的机会。猝不及防的如千斤磐石一般压过来,伴随“扑通”一声重物坠地发出的闷响,易慕衣襟大敞,欺身吻住了眼前女子。

易慕所穿的是一件斜领大袖的直裰。江熙虞倒地时,下意识扯住易慕腰间的绦带,绦带受不住巨大惯性,顺带外襟那一对系带一并绷断。

易慕登时脑中一片空白,四肢僵硬地趴在李夫人怀里。只觉整个人如在熊熊烈火中焚烧,又似在极寒的潭水里溺亡。

江熙虞将易慕这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一幕尽收眼底,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很好!没能力挽狂澜,反倒使自己的处境更加的水深火热。

造孽啊!

造孽啊!!

造孽啊!!!

进退无路的江熙虞几欲捶胸顿足!但是她不能也不敢!

狗急了跳墙,鬼急了智障!于是江熙虞想出了一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攥着那根绦带趴在地上装死,企图麻痹愚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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