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飞鳞篇·311(2 / 2)

她一说完,便看到江北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江北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我只学过剑术……”

“难怪!你还是转行吧!”雀红将手中的一叠信封重重地堆到柜台上,“这都是委托书,来自九州各地的委托书!但没有理线师接,寄再多也没有用。”

江北望向那些散落的信件:“这些委托书都寄给了一个叫红雀山人的人,他也是理线师吗?”

“他是灾相使。”

“灾相使?”

“你还真是一无所知!”雀红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中间人。很久以前,灾相使在民间收集灾相的情报,然后按照事件的难易和紧急程度,分配给自己认识的理线师们。”

江北眼前一亮:“哦!那这位灾相使在哪里?”

“他死了。”雀红面无表情地说,背过身去,仿佛在整理柜台后面的酒坛。

江北不知如何回应,呆呆地站在原地。

雀红转过身来,重新整理信件,低声说:“唇亡齿寒的道理——灾相使和理线师一样,已经绝迹了。”

江北顺着她的动作望向信件,忽然醍醐灌顶一般追问道:“等等——但你叫雀红?”

“和我没关系。”

“可是这个名字……”江北举起信封,“收信人叫‘红雀山人’,这不会是巧合吧?”

雀红终于忍无可忍,对她吼道:“红雀山人是我爹——抛妻弃女的爹!”

这一声暴喝在封闭的大堂中被放大,那些暂住的流浪者纷纷看向柜台。雀红似乎并未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现在的我和这个人没半点关系,你要是愿意多管闲事,就自便吧!”说完,她对着蛇鹫大喊一声“尤掌柜!回房去!”便匆匆离开了。那蛇鹫听了便也乖顺地扑腾着翅膀,从江北的面前掠过。

大堂里沉默了片刻后,人们便又各自攀谈起来。江北蹲下身,将散落的信件一一捡起,在柜台上摆成了整齐的三摞。忽然,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从柜台的缝隙里捡起一枚信件,递给了她。江北抬起头,看到是方才与她搭话的老婆婆。“老板娘是个好人,平时不是这样的。这般待你,估计是有她自己的苦衷。”

“再有苦衷,我与她素昧平生,又在哪里得罪她了?”江北不满地喃喃道。

“褐衣镇的红雀山人,曾是十里八方有名的灾相使。一旦有灾相出现,就会有人将委托书寄送给他,他会迅速联络理线师前往处理,深得人们的信赖。十多年前,他的那些理线师朋友们突然失去了联络。红雀山人却执着地给他们写信,甚至动身亲自探访,都如石沉大海、一无所获。期间他无心打理旅馆,外出又需要钱,不知不觉便家财散尽。妻子受不了债主的骚扰逃回了老家,他却也不管,一心扑在寻找理线师的事上。直到去年六月,他因泥石流死在了外出寻访的中途。”

“这是……雀红的父亲……”江北感叹道,“为了寻找理线师而抛妻弃女——难怪雀红会对理线师有这么大的敌意。”

“他是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劝过他,既然找不到理线师来解决灾相,就不要找了,也别做灾相使了。多顾顾家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当时他对我说——灾相就在那里,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把消息传出去,把求救声传出去,就算没有人听到,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即便老婆婆已经年老体衰,这些话却依然如雷鸣般震慑着江北的心神。她侧目望向雀红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流淌而出。“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往事……以后不会再跟她怄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年轻人,吵架拌嘴才显得有活力啊!”老婆婆笑道,“你们的心都是向善的,我只是想让你更了解她一点。雀红和你差不多大,却已经掌管着旅馆几十个人的吃喝拉撒了。她背着这么重的担子,想必也是十分孤独的吧。这心结既然出现了,最终还是要解开的。”

江北握紧腰间的佩剑,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尽全力解决褐衣镇的灾相,不负理线师的职责。”

老婆婆笑着摆了摆头,转身离开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