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葬项羽9(2 / 2)
张良主动请命,一脸的诚恳。
“你年纪大了,近来又劳心劳力,殚精竭虑,再独自去鲁县,怕是不妥。”
刘季眼光一闪,脑中掠过了无数个念头。
张良心下发苦,大王的疑心病是愈发严重了,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计划能否顺利达成。
正没计较间,吕雉站起身来,对刘季柔声说,
“妾愿与张良大哥同往鲁县,替大王收服人心。”
“你?一个妇道人家?”
刘季简直想笑。
“正因我是弱质妇人,与张大哥同去,一老一弱,草木皆兵的鲁县守军才能卸下防备之心。
再说,我与大王本就是一体,若我敢亲赴鲁县,天下谁不赞大王之勇。”
刘季抬头,对上了吕雉那双比张良更真诚的眼睛。
很明显,吕雉清楚刘季的顾虑,心腹大患韩信手中的兵权尚未解除,帐中最睿智的谋士张良又自请离开大营,牵一发动全身之际,刘季难免患得患失;
然而,机智的她,在言语中向刘季明确表示了,自己与他是唇亡齿寒的利益共同体关系。
有她同去,多一双眼睛替他监督局面,也不是件坏事。
况且,刘季心想,一个女人嘛,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造自己的反,无非是想多挣点功,地位稳一些罢了。
于是,他骤然绷紧的后背不由慢慢松弛了下来,
“也罢,你们俩同去,凡事也有个商量。
我会把大军人马堵到鲁县城外,给你们壮壮声势。”
“大王,记得恩威并施啊。”
张良觑着刘季的脸色,温言建议。
“是是是,我这就让陈平去全权负责项羽的丧事,只待鲁县一平,就将他风光归葬。”
去鲁县的路上,张良叹道,
“要不是夫人从旁协助,老臣这次断然出不来啊。”
吕雉望着窗外,沿途经过的汉军战士,各个雄姿英发,斗志昂扬,
“张大哥的话,我听不懂。
我只不过想为自己多挣一点功劳罢了。”
“老臣有种感觉,夫人莫不是在担心将来的事?”
“天下大定后,就该论功行赏了。
以前来不及搞的争斗抢夺,都会慢慢浮出水面。”
“太子已立了三年,夫人又劳苦功高,断无人敢觊觎的。”
吕雉不做声。
三年算什么,你可知道,在之后的九百年中,无数立了二、三十年的太子,照样随时身首异处。
张良见她不语,改了话题,
“临行前,我听得最新军报,灌婴他们还未找到虞姬与钟离昧的尸身,也没有任何踪迹。”
“虞姬也就罢了,大王一日不手刃钟离昧,是一日不会畅快的。”
上一世,吕雉博览史书,因此格外清楚,钟离昧此时依然活着,只是逃匿了;
这个令刘季恨之入骨的仇敌,将会在一年多后突然出现,并给韩信带去灭顶之灾。
既然自己洞察了先机,那这其中是否存在可以收服韩信的机会呢?
此外,她与虞姬曾在楚营有过几面之缘,那个美得如梦似幻的女人,看上去总是懒懒的,她应该懒得脱离项羽,独自逃跑。
而且,吕雉有个直觉,虞姬并不畏死,她太随遇而安了,只会把死亡视为另一种际遇而已。
一个又懒又不怕死的女人,却没有死,是为什么呢?
“啊”,吕雉眼中精光一闪,又猛地拧了自己小臂一把,把那个惊人的结论默默吞下。
劝降鲁县的过程,异常顺利。
作为汉军的代表,张良与吕雉敢于孤身深入森森白刃,其慨然勇气与凛然大义,早就令鲁县守军们折服。
及至二人当众示出承载于精美玉匣中的项羽头颅,并承诺会将项羽妥善安葬后,鲁县父老瞬间哭成了一团。
既然封君已死,他们与封君间的君臣义务也就自然解除了。
守军人心动摇,开城投降,汉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下了项羽最后的地盘。
鲁县投降后,刘季果然恪守承诺,以鲁公的规格仪制建墓、出殡,将项羽风光葬于鲁谷。
下葬当日,刘季抚着项羽的灵柩,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泣血,在场诸人无不潸然泪下,就连深知内情的吕雉,也被他澎湃的眼泪搞得一时难辨真伪,心下好生敬佩。
刘季越哭越收不住,眼看便要瘫倒在地,主持丧仪的陈平忙使个颜色,命左右侍从赶紧将汉王扶下去,好生休养,莫要哭坏了身子。
吕雉随刘季进到内室,见他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又长叹一声,再开口说话时,已是恢复了往日的粗野习气,
“哭这一场,累死老子了。
告诉陈平,赶紧将葬礼收尾,咱们今晚不睡了,直接由谷城南下,去定陶。”
东郡定陶县,正是韩信大军驻营修整的地方。
后来,关于这一系列漂亮的操作,史书里是这样记载的——
《吕周书·圣神曌皇帝本纪》:
“项羽以兵大败而走,高祖使骑将灌婴率旧秦人追之,项羽乃刎而死。
楚地悉定,惟鲁不下。上亲赴鲁,深入白刃而面如平湖,以项羽头示鲁父兄,鲁乃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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