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军会师5(1 / 2)

刘季是个善于洞察人性的人,史书上都说他知人善任,有识人之明。

尽管与其接触不到一个月,但吕雉对于这几点评价,发自内心地认可。

世人都赞唐太宗虚心纳谏,才有了贞观之治,但上一世的吕雉曾伴他身边十数载,眼见年老的太宗愈发刚愎自用,任性妄为,若论起身段柔软,还真不如眼下的刘季。

响鼓不用重锤,吕雉在信中讲了些后方的稳定局面、讲了些待产的薄姬的身体情况、然后自然丝滑地加进了一句话,

“共薄姬叙旧事,闻彭相国越性狐疑,谋定而后动”。

“动”字还没写完,薄姬院里的女使匆匆来报,

“薄夫人说,还有一句紧要话,方才慌乱中忘了说。”

“什么紧要话?”

“她说,凡狐疑之人,惜命且敬天。

奴听不懂,想请夫人解释,她只笑着说,一字不差报给吕夫人即可。”

“薄夫人说得没错,你去回她,就说我懂了。

还有,你办事妥帖,是个有心的,去领赏吧。”

吕雉脑中澄明,感觉更有把握了,便在未完的信上又添了几个字,

谋定而后动,“亦畏命,宜以利诱之,以天畏之”。

吕雉的信以快马送到阳夏城时,正值子夜,刘季房内灯火通明,焦虑的他正与张良挑灯商议。

刘季已经连续派出三批使者去催彭越与韩信发兵,但每次使者带回的答复都大同小异,

彭越只说,魏地不稳,亟需自己亲自镇守,不敢轻易离开,而齐王韩信也是想了诸多理由,百般推诿。

“怎么办?怎么办?!

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一个个都不来会师,难道让我孤军和项羽单打独斗吗?”

刘季愤懑地在矮桌上重重一击,震得桌面上的耳杯跳了一跳,杯里茶水洒了满桌。

坐在他对面的张良,面上不动声色,脑中飞快地组织语言。

此前一路乘胜追击的汉军,却在强攻固陵时遭遇惨败,于刘季对阵项羽的败绩中又添了一笔。

张良深知,这是彻底摧毁刘季信心的一笔,是令项羽坚守陈县与固陵而有恃无恐的一笔,也是促使彭越与韩信隔岸观火、按兵不动的一笔。

毕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万一又再次遭遇彭城大败呢?

风险这么大,没有足够大的利益驱使,没有必胜的信心保障,谁会贸然出兵相助。

眼前的汉王在精神上早就外强中干,援军未到前,他断然没有信心再次与项羽正面开战;

然而他若一直没有赢家气象,彭、韩的援军是不会来的。

张良揉了揉眉心,事不宜迟,需得找到个突破口,打破这场可怕的恶性循环。

他看着凌乱的桌面,不疾不徐地说,

“眼下,优势在我,击破楚军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只是,对于彭韩二人来说,他们关心的是利益分配问题。”

“韩信早就逼我把他立为齐王了,彭越不也始终心照不宣地掌管着魏国故地吗?

“大王自己说了,韩信的齐王头衔,是他要挟你才换来的;

而彭越对魏地的管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请大王将睢阳至谷城的土地都划归彭越,封他为王,并将陈县以东的土地都划给齐王信。

裂土封王,他们必召之即来。”

“若如此,以后难免尾大不掉之患......”

“以后自有以后的办法。

若不痛下决心,只怕眼前这关,大王都过不了。”

室内一片沉默,刘季抚着下巴不说话。

趁这个空档,兵士们急急送进了吕雉的信。

刘季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了吗,后方的消息都放一放,不必急于进呈。”

“吕夫人说了,此信就是军报,片刻不许耽搁。”

刘季心下疑惑,速速把信浏览了一遍,又默默递与张良。

张良读毕,心下大为震撼,只不露声色地赞道,

“夫人思虑周全,真令人佩服。

所谓以天畏之,在我看来,天者,谶也。

凡谶者,诡为隐语,预决吉凶。

当年大泽乡的鱼腹丹书,大王与我都知其真相如何,但‘大楚兴,陈胜王’之奇效,咱们也确实见识到了。

有时候,军心和人心,瞬息万变,就在微妙之间。”

刘季目光一闪,不置可否。

张良最后说道,

“我记得,大王在彭越身边,也布有密探的。”

当夜,三队使者从刘季大营悄悄出发,一队奔往韩信所在的临淄,另两队则去往彭越所在的白马津。

去往白马津的两队密使,先后出发,互不知晓。

几天后,魏地震动,民间传言纷纷,说有农夫垦地时挖出一块奇石,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奇诡的纹路,细看下,竟是“大汉传祚无穷”六字。

很快,这块奇石便摆上了彭越的案头,他摩挲着石上浑然天成的六个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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