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3(1 / 2)

 林中有鸟鸣,越发显得山路幽静。

 沈鸣玉手中的笔几次抬了又放,放了复抬,饱满的墨滴在纸上,打湿了他本该呈上去的文书。

 山路颠簸,旅途艰辛,路上除了一不通文墨的车夫再无其他伴侣,沈鸣玉端坐在车上,此刻正直酷暑,热汗顺着他脊背淌下,触碰到蚊虫叮咬的伤口,又疼又痒,难捱的很。

 沈鸣玉神色不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上一沓厚厚的纸。

 比起兖州的炎炎酷暑,黄沙滚滚,宁州的暑热简直可谓人间仙境,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无心外物,车外无论是三伏天还是数九寒冬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正欲向皇帝上书,却纠结于究竟如实禀报,还是隐瞒二三。

 他手下的,正是兖州守元簪笔的多年以来为臣不臣,多次僭越的证据。

 沈鸣玉尚不知皇帝的态度,若是皇帝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元璧定然要找到是谁主理此事,就算元璧一言不发,难保皇帝不会将他作为安抚臣子安抚元家的礼物送出去,但若隐瞒——整件事都是他查的,难道元簪笔会感谢他手下留情不成?

 他心中惶恐不安又极为兴奋,仿佛加官进爵就在眼前,仿佛人头落地也就在眼前,好在这时候马车还停在路旁,没有山路颠簸让他更加烦躁。

 沈鸣玉拿起笔深吸一口气,落笔,外面极静,他做好打算,文章一气呵成。

 他又取了一张纸,正写到世族窃国,车外的马却长嘶一声。

 沈鸣玉下笔一顿,这才想起老徐去解手已去了半个时辰。

 沈鸣玉微微皱眉,掀开车帘,但见竹林青绿,远近不见一人。

 他这次奉密诏出中州,连身份都不得为人所知,遑论护卫侍从,加之所查之人特殊,他每一步都有性命之忧,因此对车夫这样拖延时间的行为颇为不满。

 他道:“老徐?”

 无人应答。

 沈鸣玉看了看手下的纸,眉头皱得更深,高声道:“老徐?”

 放在平常,老徐早就忙不迭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应,今日不知道怎么一声不吭,难道宁州这地方还能有老虎不成?

 沈鸣玉几乎给自己逗笑了,推开纸笔,故意板起脸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他刚绕着车走了一圈,脸上故作威严的神情顷刻瓦解。

 沈大人一张俊逸的脸惨白,豆大的汗珠还顺着衣服往下淌,不过这次成了冷汗。

 躺在地上的人比他脸色更白。

 他颤声道:“老徐?”

 车夫并不应答,死人本来也不会答话。

 沈鸣玉原本觉得自己胆子极大,身为文臣却能自在出入刑部,对着血肉模糊的犯人也能如常询问,不受丁点影响,他清楚的很,有些人本来就是该死的。

 但是老徐不是,他半个时辰前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想去解手,那时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

 沈鸣玉胃里一紧,猛地捂住了嘴向后退去。

 他没看路,差点被一个东西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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