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13(2 / 2)

 从前在朝歌,他尚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气,而今眉眼间却多了思虑,双唇时常紧抿成一条直线,更不用提被飞沙走石刮出的一身细痕。

 他和将士们解嘲说,这是男人成长的勋章。

 此刻,他看着纸鸢上的那四行诗,忽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么幼稚。

 不然为什么眼前会控制不住地产生幻觉,好像写诗人的脸就近在咫尺,好像他们还是许多年前别苑里,那两个报团取暖的小小少年?

 那时别苑人迹罕至,草长莺飞,正是消暑的打好去处。两个贪玩的孩子结伴而行,趴在草地上共读一卷诗文。谢却斯文些,念得摇头晃脑,渐入佳境。殷越在耍刀枪和上树方面在行,书看不了多久就要犯困。身边人小嗓又甜又糯,摇篮曲似的,他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乡……

 醒来时,只觉凉风习习,异常舒适。殷越神清气爽,定睛一看,竟是谢却在为他摇扇,正从左手换到右手。一张小圆脸努力又专注,连自己鼻尖上停了只蜻蜓都没发现。

 殷越替他捏走了那只蜻蜓,一把抱住了谢却。小孩子不懂什么海誓山盟的约定,只会用力地说:“我们永远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回忆像镜花水月,令人溺毙。

 少年不知歧路长,谁能料到十年之后,是反目成仇,天各一方。

 随行的将士们正站在他身后的银泉边,为老马梳毛配鞍。有好事者,瞧见了殷越发愣的模样,那忧郁得就跟丢了魂魄似的,便凑上去调侃道。

 “老大,这是喜欢你的姑娘送的啊?西域妞?这一手汉字写得还挺有腔调哦。”

 他们大都是先王的旧部,听闻摄政王登基,宁死也不愿效忠。索性跟太子一起流放来了这不毛之地,餐风露宿,倒也潇洒得很。

 殷越跟这班部下熟得跟兄弟一样,完全没架子,用手肘把对方捅到了边儿去:“走开,人家是男的。”

 部下哈哈哈地跑远了:“那你就是不否认人家喜欢你了啊——”

 谢却笑了一声,垂下坚毅的脸,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神伤。

 他不明白谢却写这首诗是何用意。

 是在提醒他过去的日子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冷酷。还是他在王宫里其实过得不好,于是向他述说思念、委婉求助?

 但殷越知道,无论怎样,都是他的臆想。

 “是我喜欢他,不是他喜欢我。”少年心道,“殷越啊殷越,他摆明了就是在利用你,你怎么还能这么贱?”

 “哗啦——”

 一道血痕,突如其来地飞溅到殷越脸上。

 血如泼墨,在风筝的纸面上,渍成可怖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出自朱淑真《初夏》。

 最近两章过渡章,铺人物关系来的,可能不太得劲QWQ后面会刺激起来的(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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