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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再阴魂不散的鬼都没有这条鱼难缠。
“嗯……森先生给我们颁发了新任务,凌晨你我就要去执行了,可我联系不上你,只好顺着你的足迹找你,然后找到了这儿。我认为这间可疑的寓所是你用来做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地方,就破坏了电箱,撬锁进屋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这儿竟然是霜野小姐的房子……您最近独自住这儿,是不愿被人打扰吧?”微弯的鸢眸含笑看着她,少年看起来歉意满满、诚恳至极,“我真是失礼了,望您原谅我。您若是实在生气,请随意发落我。”
[我调查清楚了,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她听到系统说,[森欧外确实颁发了新任务,但他没有联系中原中也,直接跟踪他来了这儿。他一定猜到了他来见你。]
“嗯……两位吃晚饭了吗?还没吃的话,请让我也一块儿吧,都饿得头晕眼花了。我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呢。”
整间屋仍是停电的漆黑状态,罪魁祸首的黑发少年却犹如一位被邀请来的客人一样,自然地脱下皮鞋,从鞋柜为自己拆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换上,堂而皇之地走入了客厅。
没人比太宰治更会算计。以断电撬门这样的粗暴手段强行入室,倘若她不赶他走,他就成功毁掉了两人的独处,如果她赶他走,他能利用任务作为正当理由把中原中也带离。
“中也,别这样凶巴巴地看着我呀,我是带着任务来找你的,我一片好心,是为了你,还有组织,你难得要因为我做了正确的事而讨厌我吗?好过分哪。”
好一个茶里茶气的搅局能手。
在橘子被气到炸裂之前,素珠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当作安抚,而她截至目前没有与新客人讲一句话这件事也令他稍稍解气,她轻声道:
“中也,侧卧的床头柜里有蜡烛,能请你取过来吗。”
“……行。”
她坐在长沙发上。手握打火机的黑发少年在单人沙发上落座,摇曳的火光里,带着漂亮微笑的面容朝她的方向倾过去,乌黑的眼睛里映照出一朵火苗与她。
“您怎么不理我呢,是对我很生气吗。”柔腻、发甜、冰凉的嗓音,充满他的个人特色,“我还以为您这么多天没见我,会思念我,会有想跟我讲的话……我可是一直在想着您啊。”
他音量不低,是故意为了让另一个人也听清。
玩家已经发现了他的一大特质。
他差不多算是表演型。有其他人在,他演得起劲,甜言蜜语轻浮举止信手拈来。可你若是跟他one on one,要跟他真心对真心,他却会逃跑。
是可爱又可怜的胆小鬼啊。
“太宰先生,”她平淡地唤了他一声,“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来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见不到您,也不曾听闻您的消息,难免有些寂寞。今晚意外见到您,我真是太幸运了。”幽黑的深瞳始终盯着他,黑发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语调却是纯粹的开玩笑式的漫不经意,“这儿难道是您的金屋吗?您藏的娇,似乎不够好呢,您考不考虑换一个。”
“太宰先生又在打趣了。”
“如果我能博霜野小姐一笑,是最好不过了。可惜我讲笑话水平不足,还从未见过霜野小姐为我而展颜露笑呢……”
尾梢漾着火的光泽的黑色长睫毛一颤,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刚才笑了。
黑暗中绽放即合拢的、最珍奇的花。
白发少女微微歪头,看着他,问:“太宰先生能剪断电线,也能重接电线吧。”
太宰治现在又有些难以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会的。您希望我现在就去维修它吗?我可以让专业人员在5分钟内到场。”
“人人都说太宰先生是无所不能的,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技艺吧。”
“……遵旨。”
“有劳太宰先生了。工具箱在阳台,请您自取,等下把门锁也修了吧。”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您真会使唤人……]系统在她的脑海内嘀咕着,[让重力使帮您做饭,让黑泥精帮您维修电路和门锁……]
[你懂啥。我已经是超级nice的富婆了,其他富婆才是真魔鬼。你难道没听过“钢丝球的花语是隐忍与富贵”的故事吗?]
[……请您小心不要玩过头了,那天晚上您就翻车了,您不记得您第二天有多么腰酸腿软满心懊悔吗……]
[别小看我啊。还有,不是谁都像那只棕兔子那样难拿捏的好吗,他属于最不好对付的那一类了。]
请注意, 这个小伙一表人材仪表堂堂,却在黑灯瞎火中蹲下·身子、四处乱摸……
——在黑暗的阳台上摸索着找起了工具箱。
大发善心的玩家用手机为他照明。
虽说看他这样觉得很想笑,却必须忍着, 但也不得不承认, 人好看做啥都好看。
哒宰, 不愧是你,当电工都这样有型。
漆黑中,一束手电灯笼罩住少年,墨汁般乌黑蜿蜒的额发, 不带血色的净白脸庞,仿佛一尊东方面孔的大理石雕塑, 黑色风衣的下摆在背后的地板铺开,犹如黑天鹅的翅膀。
相当巧,对方是单膝着地, 在她前方一米外。
此景赏心悦目,玩家让系统帮忙截了一张CG图。
说到CG图, 素珠就感慨万千。
她起初登陆这款恋爱游戏的时候, 只想和角色们展开纯情的约会, 收集美丽的CG图,满足自己的图片收藏癖,仅此而已。
……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活在混乱之中的海王了?
事已至此还能咋地,继续玩下去吧。
“霜野小姐。”
阴凉轻柔的嗓音将略微走神的她唤回, 她循声垂眼看去, 黑发少年浅浅笑着, 仰面望她。
“箱子里缺少了几样工具, 门能修好,电路却不太行呢……我很抱歉。”
系统扫描了工具箱, 结论是,他所言属实。
唉,她抱着遗憾心道,看来是没法看见太宰治当电工了。
“那就请你先修锁了。”
她语罢,他却没站起来,仍抬头看她,有点长的黑卷刘海耷拉在纤薄的眼皮儿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悠闲把玩着一把螺丝刀。
这个人的手总是闲不住,有点儿像是不论到哪儿都要挥爪捣蛋的动物幼崽。
“霜野小姐,低马尾辫很适合您,比起平时的发型,显得更亲切了。”
“谢谢。”
“不过霜野小姐整体没变化呢,还是一如既往地高贵又美丽。请容许我向您提一个问题……您觉得我有变化吗。”
周围太黑了,手机的光照微弱,难以判断对方是否移动。
冷不丁,察觉自己垂到身侧的右手被人握住,这才确认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太宰治的体温略低于常人。清凉的掌心先是裹住她的手,再接着修长的五指紧紧地嵌入了指缝。
彼此是表面生疏、实际却亲昵至极的关系,许多私密的时刻构成双方共守的秘密。他敢于冒昧行事,正是因为他清楚她对他持有一定的兴趣。
她对待任何人都是起兴了就宠爱,烦腻了就抛弃。一个人想要让她多注视自己,是极困难的。不过他一向明白如何利用一切——外界的资源,自身的皮相……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令他人更喜欢自己。
“太宰先生好像有点憔悴,”她淡淡说,“有了黑眼圈,还相当重呢。”
“您看出来了啊,我真开心呢……”
手电筒早已关掉了,四目在黑暗中相视。
黑发少年单膝着地,过于白的画一样的面容仰起,弯弯如月牙般的深色眼睛看着她。距离是如此之近,温热的鼻息好像穿透居家长裙的面料喷洒在她的腹部肌肤。他的手攥着她的手,把掌心按在他的脸颊。
他微微歪头,用面颊轻轻地蹭着她手心,几缕微卷的黑发柔软地扫在手背,猫一样的,带着依恋。
“最近我几乎夜夜无法安眠,总是梦见一个人,醒后还看不见那个人,简直难过到快疯掉了……您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他很轻很轻呢喃着,乌亮的眼睛从下往上直直地仰视她、框住她。
那是一种极难形容的眼神。她深谙了为何有许多女人心甘情愿与他一同殉情,这双眼睛能将人的灵魂勾住,拽向遥远、可怖、又安宁的地方。
这个人是明白她是吃软不吃硬的。
当他方方面面示弱,展现柔软的姿态与眼神,配合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她是真的为他心悸。
黑色的小猫。
真可爱。
“您能帮帮我吗?”
“太宰先生希望我怎样帮你?”
大拇指摸索过他的眼尾,接着将紧贴脸颊的手抽离,食指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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