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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月的话语里的期待让花满楼的心也柔软起来,那些对未来的担忧化作轻柔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最终,花满楼的声音轻轻响起:“好。”
船只停靠在不知名的小镇。
许是因为这里来往游人繁多,天南海北不同地域的船只都会在这里停靠,因此商贩也熙熙攘攘,不同风情的特色物什都在这里汇集。
沈明月兴致勃勃拽着花满楼下了船。
“这支短剑不错,好适合给阿风拿来练手,省得他总把那把扫帚舞到生风,几天便掉没枝条成了杆子,害我明月楼每个月在洒扫工具上的支出都要好大一笔。”沈明月拿起摊子上的短剑,语气欢快。
这边花满楼将钱付给老板,还没来得及道谢,沈明月便拿着短剑转身到另一个摊位去了,还不忘招呼他:“快来,这里竟然有个金镶玉的算盘!”
花满楼冲短剑老板笑笑,快步走到沈明月的身边,在她的牵引下抚上算盘,感受到一阵温润——却不是那算盘,是从沈明月的指尖传来。
然而旖旎的氛围还没有升起,沈明月笑道:“这个送给安歌,我明月楼的掌柜,当然要用高档的器具才能体现身份。”
沈明月的热情好像消耗不完,拽着花满楼从路头走到路尾,又从路尾回到路头,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给明月楼伙计的,给周边街坊邻居的,还买了一些小物件馈赠给老食客……最后的最后,她在一处卖扇子的铺子前停下了。
“姑娘可有喜欢的?这些团扇不说多么精巧,却也是我一笔一笔绘上去的,保管独一无二。”扇子摊的老板颇有些自豪。
沈明月摇摇头:“送人,我想挑把折扇。”
老板的视线在一旁花满楼身上转了一圈,更加殷切:“折扇好啊,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我这儿几把扇子刚好衬公子气质。”
一边说着,那老板一边将扇子推到沈明月的面前,示意她:“牡丹孔雀高贵、秋景山水雅致、树荫垂钓闲适、沧浪濯足淡然……姑娘看看,这都是我的得意之作。”
老板的画工颇为了得,推荐的扇子能看出其功力,可沈明月却绕过所有,独独拿起了一旁画着流云繁花的扇子。扇子老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是我早年画的,远不及现在细致,姑娘还是……”
沈明月却怔怔摸着扇面上被云彩半遮的月亮,笑笑:“就这把吧。”
老板不好再劝,接过扇子研墨问道:“姑娘可有想题的字?不怕您笑话,只是这扇子有些单调,配上字会美观很多。”
“我能自己写吗?”沈明月问。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自己写更有价值。”老板哈哈一笑。
写好字付过钱,沈明月状似不经意地塞进花满楼的手里:“最后一件礼物,送给你。”
花满楼没想过她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愣了一下才问道:“那这把扇子,写了什么?”
“等回去以后,若是阿风有什么习武上的问题,可能还需要你帮忙指点一下,他性子有些急躁,还得多磨磨才好放他出去闯荡;明月楼也拜托你多加照顾,不需要多么红火,至少保证店里的大家都能有活做,能好好生活下去;安歌我虽然不怎么担心,但还是希望你多看顾她一下,她不会武功,别让人欺负了去,”沈明月絮絮叨叨地说完,最后才补了句,“至于上面的字,待你的眼睛恢复了,自己去看吧。”
像是在托孤。
这个念头一旦在花满楼的脑海里形成便挥之不去。从踏上返回江南的船开始,沈明月的情绪一直都很高亢,让花满楼原本那些对萧瑟同她之间的恩怨的担心都暂时抛却了,他们的事他无法插手,他以为至少他可以同沈明月一起回到江南,再去想该怎么化解萧瑟的追缠,可是眼下。
“你不同我一起回去了吗?”花满楼的话语里带着苦涩。
沈明月指指天上盘旋的秃鹫,玩笑道:“不用招手,我都能猜到它脚踝上拴着的纸条的内容,一定是大师兄的语气‘别想逃’。”
“可是……”
“嘘——”沈明月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在他的唇角落下不带任何意味的、安慰的吻,“归根到底,这件事因我而起,合该由我去解决。”
沈明月注视着花满楼的眼睛,看着那双眸子里清晰印出自己的倒影,笑道:“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回江南了。江南已经是春天了,不知道是多美的景色呢。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看吧。”
花满楼站在原地,从沈明月翻身上马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在这里站着,站成了一尊雕塑。
“你和明月,到底是什么关系?”萧乘风的话打断了花满楼的思绪。
“我心悦她。”
“你好像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任何人,对突然出现的人都该惊讶才对。尤其是他们这些行走江湖的人,不然就相当于将性命置于随时丢失的危险境地。
“或许因为我是个瞎子,所以其他感官总会格外敏锐一些。”花满楼道,“在扇子摊前,萧公子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听到了。”
“但你没有说。”
“或许是我的私心,总希望某一些时间,是独属于我和明月的。至少那一刻,她的心里是想着我的。”
花满楼从未像现在这一刻一般咄咄逼人,他素来是淡然的人,偏偏在沈明月的事情上像小孩子一样耀武扬威。明明知道对方是沈明月的师兄,明明知道他对沈明月的情谊,可花满楼还是这样略带些张狂地冲他宣示着两人的关系,说明着萧乘风的不可能。
花满楼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
可爱情本就是排他的。
“你倒是有些不一样了,”萧乘风又笑起来,只是笑容里多了苦涩与无可奈何,“以明月的经历,她能这样待你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伴着春风忙碌着筑巢的事宜。
花满楼笑笑:“如同靠近我们的燕子,当它选择将巢穴筑在屋檐下的时候,就意味着它们将性命安全也交到了人们的手里,给了人们伤害它的权力。明月愿意卸下心防,我又怎么敢辜负她。”
萧乘风若有所思,又问道:“不好奇扇子上写了什么吗?”
花满楼爱惜地抚摸着扇子上的纹路,却小心避开了新书写的墨痕:“墨水洇开的地方会比周围凹下去一点,我能摸出来是什么字。可是,等明月回来,她会告诉我的。”
萧乘风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丢给花满楼:“既然明月也说了等你眼睛恢复了自己去看,那就快些恢复吧。这药一日一粒,服用七日,辅以内力调整,你便能看见了。”
“这是……”
“你可莫要辜负明月,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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