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生(下)2(2 / 2)

未待秦承行礼,妇人牵了他手,三人团坐于卧榻之上。榻甚大,三人各占一角宽松得很。

“二郎此番也是因祸得福,外界颇有些人传颂你的事迹,本州使君都跟我赞扬你了。”父亲满脸得意。

母亲则是拿扳指瞧了瞧床榻,“名声都是虚的,你喜欢自己去赚一番名声,别指望我娃。”

二人并未对他起疑,也未怪他莽撞回家。三人只是在床榻上谈些家常,秦承都一一仔细回答。

秦承看着满脸带笑的夫妇,心下惴惴,但仍咬牙道:“如今科场不公,国家抡才大典为旧姓把持。座主门生,沆瀣一气。孩儿想谋个出身,早日为国效力。”

这并不是秦承一时兴起,若是考古文,自己咬咬牙,也能博个明经出身。但此时科举考的是骈文,自己毫无底子,连句读都得连蒙带猜,许多字都是破天荒初见。上了考场,只能露馅。

出乎秦承意料,母亲正做着女红,直接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掩住嘴角的笑意。

秦齐修眯着双眼思索一阵,长叹一声。“若无进士出身,难在长安释褐(初任官)。”他双眼下垂,面露难色。

有唐一代,重内轻外,重京官而轻地方。这也是为何,杜甫宁愿出任右卫率府兵曹参军这种虚职,也要拒绝河西县尉了。

“孩儿愿意在同州出仕,也好孝顺爷娘,家国两全。”秦承在乱世的唯一凭借,就是熟知未来,提前得知黄巢故事,自然不会上赶子去长安了。

“好,好,好。我们在同州这地界还是说得上话,二郎不嫌弃就好。”秦赵氏急得像是怕秦承反悔一般。

“崔使君眼下正用的上为父,替你争美职不成问题。”秦父颇为自得。

有唐一代,极重释褐,京官远优于地方官,尤以校书、正字、(京)畿(县)尉为美。

唐人尚陷在巨大的历史惯性中无法自拔,秦承却清楚未来的走向,那些所谓的美职未来只会一文不值。重要的是对地方的控制,而非在中枢的影响力。

秦承占了先机,自然不会因循守旧。

同州乃长安之东大门,拱卫京畿之锁钥。东临黄河,拥蒲津关控遏大河,阻东来之敌。自魏晋以来,便为兵家之地。宇文泰便是在沙苑以寡敌众,大破高欢,奠定关陇集团数百年基业。本州人稠物穰,商旅兴旺,足以为王霸之基。

“阿爷,不知那日是谁救了我,我想当面道谢。”

秦父摆摆手,并没当一回事。“放心,我岂会言而无信。事前应下的赏格都加倍兑现了,参与搜寻的军将也都各赏了两贯钱。倒是你那表弟,一直在找却找不到,也染了风寒,我让他去他父亲身边待着了。”

“儿子身边也缺人,刚好请他们来帮忙。”

“让下人去就行了,一纸公文就够了。”秦父不解。

“孩儿身边也缺人。”

秦齐修不以为然,自然就随着秦承了。

“二郎有心了,你身边多点人照顾,我们也更放心。”母亲则脸上带笑。

父亲带着笑意拍了拍自己肩膀,“二郎也到了及冠之年,也该多帮家里担点责任了。等你得闲了,族里的庄子、商行也该管起来了。”

母亲则在旁笑道:“该我忙得也没歇着,过几日给二郎个好信。”

月明星稀之际,二人才依依不舍与秦承告别。

秦承走出院门,窃喜自己伪装成功,没露出马脚。一阵朔风袭来,将他从温柔乡中吹醒。

大变将至,时不我待,他将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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