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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是被迫的。”全蓁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比起跟自己的叔叔不清不楚,还不如大方认下。”
沈令伊在别的方面迟钝,但在感情上可谓是登峰造极,她思索片刻,问,“蓁蓁,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梁世桢啊。”沈令伊拍一下桌子,分析,“太刻意了吧!”
“可是我试探过……”对闺蜜,全蓁倒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她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剖析,随后总结道,“他的反应没有任何问题。”
“我觉得一切只是巧合。”
“一次可以是,两次,三次可不一定。你老实告诉我,”沈令伊看向全蓁,“你想不想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全蓁犹豫片刻,缓缓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们的合同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应。
他们只是为期一年的合约夫妻,合约就是假,错觉不是真。
但说是这么说,心里那隐约的探究欲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全蓁越是遏制,便越是飞速生长。
这天,两天坐在一张桌上吃早饭。
梁世桢习惯性将她爱喝的那杯苹果汁递给她,其实全蓁不喜欢吃苹果,更从未讲过自己喜欢喝这个,只是轮到苹果汁时,她会下意识多喝一点。
这习惯不知何时被注意到,苹果汁渐渐代替橙汁,成为早餐时出现最多的果汁品种。
全蓁睫毛颤了下,下意识去接,两人指尖缓缓相触,即将分离之际,她不t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蓦地看向梁世桢,轻声问,“为什么公开?”
梁世桢听后,缓缓抬眼对上她目光。
没有否认就约等于肯定。
所以真的有故意的成分。
全蓁紧张吞咽一下,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我们不是还有半年就结束了吗?”
“这样……”她有意使用一些能够影响情绪的词语,“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不是还有半年么?”梁世桢面色毫无波澜,眸光一时变得极为幽深,“你急什么?”
“我没有急。”全蓁垂一下眼又抬起,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出汗,“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是么?”梁世桢的语气愈发难以捉摸,“哪里没必要?至少你不必在同学面前称呼我为叔叔。”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女。”
晨光中,梁世桢的面容看上去格外有种淡漠感。
当一个人越是高高在上,便越没有必要以撒谎来掩盖自己的意图。
全蓁嗓音轻而恍惚,“只是这样吗?”
只是因为他介意她喊他叔叔?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抑或兼而有之?
全蓁垂着眸,闷闷喝了口果汁。
从前清甜的果香此刻品尝起来总觉有几分涩口。
她眉头皱了皱,正准备将其放下,手腕忽被轻轻一握,她这才发现梁世桢竟一直没从她面上移开目光。
他始终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再次将那问题抛给她,“告诉我,你希望怎么样?”
她更加迷茫地开口。
平心而论,倘若不是因为外婆,很客观地讲,像梁世桢这样的人,恐怕都不会跟她有一线擦肩而过式的交集。
她不会知道那辆三地牌的豪车里坐着谁,而他更不会在意,这辆车驶过的路上留下过谁的脚印。
他们之间,更像是爱丽丝误入兔子洞,她见证过繁华,但迟早需要饮下那瓶龙的血,回到原本属于她的现实中的世界。
她的茫然与纠结不似作伪,梁世桢无意为难,指腹无声摩挲半晌,将她手腕放开。
“算了。”他起身捞起外套,大踏步向外走。
梁世桢的神情始终很平静,只是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好似一片海域打翻了浪,无息的暗涌。
全蓁一瞬觉得好像做错事。
眼见他即将走出去,她不知怎的,蓦然出声,“梁先生……”
梁世桢听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那目光有点耐心聆听的意思。
但全蓁将人喊住,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默了默,为缓解焦灼,她不自在地去摸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几下过后,内心仍旧空然。
全蓁舔舔唇,“那个……”她为自己找词,“我今天也要去学校,您可以顺路捎我一程吗?”
其实是不用去的。
但全蓁的笔记本落到了寝室,哪天去取都可以,这个哪天自然也包括今天。
梁世桢见只是这个,没作声,不动声色挑了下眉,“我不是给你配过车?”
是,是配过。
全蓁点头,“那辆车太高调,我不敢开。”
而且无功不受禄,那么贵的车,她就算开,也开得于心不安。
梁世桢倚在门框边,斜睨着看她,这姿势有几分散漫,但由他做出来却有股浑然天成的高贵,“如果我说,不顺路呢?”
全蓁咬唇,探出去的触角急剧收回,她点一下头,像是平静接受这一答案,只是语调听着却有点委屈,“哦,那我去地铁站好了。”
她说完,就上楼去拿放在衣帽间的包。
她只有在准备出门时,才会顺手将包带下来,这是计划之外,所以要重新上去一趟。
拿好包,她又换了身方便出行的衣服。
等再下楼时,门框那果然已经不见踪影。
全蓁轻呼一口气,跨出门,谁知刚出去,脚步便怔住。
在距离她不远处,别墅的庭院外,梁世桢正倚在车门边接电话。
他背上的伤口已基本愈合,于是又穿回板正的三件套。
深色带暗纹的外套,里面是扣得严严整整的马甲,领带一丝不苟垂在身前,暗色的,匹配的,与他沉稳的气质相得益彰。
全蓁隐约听到几声,“推迟”“晚会到”以及“挂了”这种命令式的语气。
她由此猜测对面应该是郑嘉勖,此刻正在询问他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电话挂断,梁世桢稍一抬眼,便看到拎着帆布包的全蓁。
司机极有眼力见走到后排,弯腰将车门打开。
全蓁愣在原地,因为她分不清那是邀请的她还是梁世桢。
反倒是梁世桢失去耐心,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腕,将人不由分说塞进去。
全蓁偷偷抿唇,“您不是说没空,不顺路?”
“是不顺路。”梁世桢答得很是理所当然,瞥她一眼,他看向正前方,淡声补充,“不过送你的时间总是有。”
梁世桢正式不再需要换药那天,带薪休假许久的Simon如约前来,他检查一番梁世桢的伤口,笑着对全蓁夸赞,“梁太太,多亏您细心照料,梁先生才得以好得这样快。”
全蓁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
“不,”Simon正色,“您及时且正确得按照我的流程换药,就已经很好了。”
“有些病人,仗着自己身体好,便不遵医嘱,这才是最头疼的。”
此刻梁世桢不在,Simon讲话便随意了些。
全蓁听罢,想到因为迁就自己的时间,梁世桢时常不定时换药,要么早一些,要么晚一点,一时十分心虚,没敢接话。
Simon完全没有觉察到,笑着继续交代,“不过在愈合期间,还是要保持清洁,避免二次感染,当然,如果能够戒烟酒的话,就更好了,”他笑了笑,“我看梁先生饮食一直比较清淡,那饮食方面就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这些,麻烦梁太太今后多关注。”
Simon说完,将包背起。
全蓁消化完,忽的想到什么,问,“对了,新婚快乐。”
她那神情格外真诚,Simon反倒心虚起来。
其实他早就结婚了,婚假也已经放过,之所以这么讲,无非是得到某些授意。
他心虚地摸了下鼻子,讪讪道,“多谢梁太太。”
全蓁没察觉出旁的什么,礼貌性笑一下。
这天之后,全蓁回别墅的次数较之平常要相应减少一些。
毕竟只是一些注意事项,梁世桢又不是小孩子,她告诉他,而他多注意一些便可以。
全蓁曾考虑过要不要将东西搬回宿舍,但想到梁世桢并未彻底痊愈,她最终并没有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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