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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棋太过简单,梁世桢连观战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拿了本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
全蓁偷偷瞄了眼,好像不是英文,她甚至连书名都拼不出。
梁诗潼将她一把扯过来,笑着说,“嫂子你别管他,我们下棋!”
全蓁曾觉得自己年轻,经得住折腾,但这晚她才发现,自己在更年轻的梁诗潼面前,简直像个老人家。
没到十一点,她便困得连连打哈欠。
梁世桢见状,自那浅淡的阅读灯下抬头,望了她一眼,低声问,“困?”
全蓁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严格作息的自律派,往常这个点正是她睡觉的时候,但今天,她甚至连澡都没洗,更不知去哪洗。
她看眼兴致勃勃的梁诗潼,朝梁世桢点头,同时心底再一次懊恼自己的心软。
她发誓,如果有下次,她一定要果断拒绝。
梁世桢见状,将那佣人再次喊过来,他将书随手放在一旁,拍拍衣服起身,说,“走,送你上去。”
梁诗潼自棋盘间抬头,揶揄道,“哥,就这几步路,也要送啊?”
梁世桢冷淡瞥她眼,丝毫不客气,“我不介意现在叫人送你回去。”
这个点,她哪里能回家。梁诗潼“寄人篱下”,迅速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全蓁一声不吭,跟在梁世桢身后。
最后一级台阶爬完,她回头看去,正坐下台阶下不远处的梁诗潼一脸灿烂笑意,甚至还扬手朝她道了句晚安。
全蓁一阵头痛,正纠结之际,她手臂被人轻拽一下,梁世桢将她带到自己房间前,压一下门把手,把她推进去。
感应式灯光应声而起,似黑夜中的萤火,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由此,全蓁眼前再次出现她刚进来那天时,这间房的模样。
几乎没怎么变,依旧是毫无情绪的冷淡风。
而梁世桢更为冷淡的嗓音裹挟阵阵薄雪般的气息自身后响起。
他平声道,“你今晚睡这。”
大抵是猜到全蓁还有另一问,他抄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懒懒抬起,指了下里侧的方向,补充道,“我睡沙发。”
话毕,室内灯光倏然熄灭。
窗外投射进来的些许月光顷刻笼罩在梁世桢面上,将他原本便淡漠的神情衬得愈加高t不可攀,好似一尊气质凛然的塑像,正在黑暗中平静同她对视。
全蓁有点紧张,下意识拨动手腕间戴着的银镯。
撞击声清脆而起,下一瞬,沉沉气息亦陡然靠近。
全蓁呼吸屏住,眼见面前一脸淡然的男人忽地俯身,她吓一跳,头往旁边偏去。
然而,梁世桢只是揿开她身后的总控开关。
屋内灯光亮起刹那,他站直身,朝她撇去一眼,平声询问,“你先洗?”
他问这句时,微微靠近了一些。
全蓁不自觉屏了下呼吸,低声,“好、好的。”
这间浴室她上次误入过,现在却因为机缘巧合再度闯入,感受全然不同。
还是同上次一般无二的布局与摆设,灰黑色的主色调。
但正因为调性太过明显,置物台上那套摆放整齐的睡衣才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全蓁微微晃了一下神
那是她最常穿的一套,也不知梁世桢是何时叫人送来的。
底下压着的内衣正好是他上次托郑姨给她的那件。
此刻,那粉色的蕾丝花边稍稍垂落,像夜里逶迤出的一道印记,莹白灯下闪过一丝绚丽的光。
密闭空间,一道门的距离。
她在里,而梁世桢在外,全蓁轻缓呼吸,一点一点将身上那件白色长裙褪下,她赤足推开那扇玻璃门,鼻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这是她最常见在梁世桢身上闻到的气息。
不大浓烈,但存在感极强。
有人说,香气亦可以成为人的某一种标志。
这雪松弥漫时,全蓁顿觉梁世桢好似身处附近。
事实上,也离不了多远。
一门之隔而已。
壁龛上摆放着梁世桢日常所用的沐浴用品,但在他所惯用的瓶子前,是从全蓁房中拿来的,那是她的。
她一边拿起按了下,一边暗叹郑姨做事真的很细致。
全蓁的沐浴露味道不霸道,含一缕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味道无声无息,温柔地将人包裹。
她很喜欢这种不具有侵略感的气息。
洗过头,全蓁裹了条浴巾吹头发,吹风机嗡嗡响起时,门外陡然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这个点,这个房间,还能是谁。
全蓁吓一跳,一手提着浴巾,谨慎开口,“谁啊?”
“嫂子!是我!”梁诗潼雀跃嗓音随后响起。
全蓁犹豫片刻,还是没开门,“怎么了?”
梁诗潼倒没感觉出哪里不对劲,只问,“嫂子,郑姨煮了宵夜,你要不要吃?”
全蓁:“不要了诗潼,你吃吧。”
梁世桢就在离梁诗潼不远的地方,这话说完,全蓁听到他慢条斯理接上一句,“说了她不吃。”
梁诗潼不知凑过去说了句什么,全蓁没听清,只听到什么“体力”,紧接着,空气里一声漫笑,梁世桢淡声威胁,“下次回去我真是要好好检查检查你的课外书。”
因为这插曲,全蓁没敢在浴室里多呆,头发尚未吹干,她便匆匆将浴巾扯下,换上睡衣。
想了想,她又将往常并不会穿的胸衣全副武装套上。
但等真的套上,她对镜看去,又自觉好像有几分明显。
全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算了。
明显好过没有,还是穿着吧。
梁世桢正坐在沙发前办公,听到动静,他下意识自笔记本间抬头看过去。
小姑娘一身浅黄碎花睡衣,短袖短裤款式,门开刹那带出一阵水汽,稍显湿漉的发披散,在衣襟前泅出一圈痕迹,痕迹之下,是她一双又白又直的腿,那腿膝盖上落了几滴水,此刻因局促而并拢着,走动间,那水滴蜿蜒向下,意味莫名。
梁世桢微微滚动两下喉结,端起桌上的水抿了口。
全蓁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头发,佯装淡定坐上床,轻声,“我好了,到你了。”话落,她莫名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暧昧,赶紧解释找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洗澡了。”
越描越黑。
越说越觉得别扭。
全蓁苦恼咬下唇,眼睫低垂。
倒是梁世桢没什么所谓,轻笑声,将电脑阖上。
擦肩而过时,梁世桢突然停下脚步。
全蓁一颗心瞬间提至嗓子眼,仰头看过去,“怎么了?”
她可能不知道,她这双眼睛生得有多无辜,尤其从这个角度看去,好似一头受惊的小鹿,眼底雾蒙,但又不是全然无辜,那眼尾是微微上扬的,带点未曾察觉的妩媚。
不动声色处最为勾人。
梁世桢淡然撇开视线,平声道,“床品刚换过。”
全蓁没反应过来,“啊?”
梁世桢却似乎不愿过多解释,抬脚便推开浴室门。
门开启刹那,全蓁骤然领会到。
这意思是,床品换过,都是新的。
所以她不用不自在,也不必在意他睡没睡过。
当住酒店就行。
全蓁抿了抿唇,手下不自觉将身下的被子拉得更高了些。
大抵是错觉,总觉得这被子上还有一股雪松气息。
全蓁将头埋低,正欲捞过手机找沈令伊聊聊天,浴室门忽的开启,梁世桢拿过一旁电话,按了拨出键。
片刻,他几分烦躁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过来打扫。”
全蓁顿觉无措,坐起身,忐忑问,“梁先生,我把哪里弄脏了吗?”
她说着就想下床去看,梁世桢眼疾手快捉住她手臂,按了按眉心,嗓音较方才更为低沉,“跟你没关系。”
可……刚刚就她一人用过。
跟她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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