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3(2 / 2)

  马克思不太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待遇如此特殊,是所有的犹太孩子都会被单独隔离吗?纳粹想对他们做什么呢?

  他看了看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上面的编号在他的一生之中将如影随形,永不磨灭。

  给他纹身的犹太人告诉他,对纳粹有用,就能活命,哪怕是去干那些纳粹不愿意干的活,比如纹身、比如抛尸。

  想起他麻木又带有同情的语气,马克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能做到的,或者说也许能做到的,并不是纹身或者抛尸这种有形的东西,而是某种更加不可预测,无以名状的东西。

  身上的衣服没有六芒星,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滑入了纳粹所塑造的炼狱之中,即将成为他们要献给魔鬼祭品?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马克思扒住了门框,将耳朵贴在门扉上。这么密闭的房间还能听见,那声音一定很大,就像是爆炸,或者是暴乱?

  马克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怀希望,也许只是纳粹的“炼钢炉”坏了,或者只是错觉。他怎么敢想象被逮捕的第二天,就能有奇迹发生呢?

  但声音似乎越来越多了。从前面开始,枪声、爆炸、呼喊,一个一个叠加起来。然后是后面,妈妈被带走的方向。但他听不清那些声音是好是坏,眼前的门似乎坚固无比,不是他这样的孩子可以晃动的。

  除非他用上一点小能力。

  马克思很害怕,他抬起手对准门锁,但又不自觉地流下恐惧的眼泪。他不该用魔鬼的力量,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他总是经历绝望,然后发现在那后面是更大的绝望,门的外面,一定也是某种绝望在等着他。

  就是这扇门,突然被外面一脚踹开。

  一位女士站在门外,马克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她不像他见过的任何女性,一点也不瘦弱、忧郁,眉眼之间迸发着希望的火光。马克思经常会和母亲一起在烛光中祈祷,但他从不知道希望是如此明亮。

  “小孩?你认识马克思·艾森哈特吗?”这名女士走进屋子,边问边拽着他向外跑。

  “我就是。”马克思惊讶地回答。

  她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显而易见地开心了起来。她拍了拍这瘦高男孩的肩膀,给他指着楼梯。

  “有人来救你们,赶紧跑吧,别去前面!。”

  说完,她就转头跑向下一间屋子,不到片刻功夫就把一整列所有门都统统踹开。马克思看到好几个屋子都是绞刑架,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逃离什么,连忙跑向楼梯。

  迈动脚步的同时,他隐隐有些懊恼,如果自己能更清楚其他人被关在哪就好了,就能帮上她一点忙了。

  马克思越往下跑,人群汇聚得越多,窃窃私语声有生命般蔓延开来,狭窄走廊内人影幢幢,仿佛群聚的羔羊。这情景和他们被赶进这座建筑时别无二致,此刻却半分也不让人觉得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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