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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瑜不由看了孝瓘一眼。

  药童又要下手,孝瓘索性把身子歪倒在暗影里,“疼得受不了!……今日不想上了,明日换个人来吧!”

  孝瑜命那药童暂且退下,一把拽过孝瓘,秉烛去照那伤口,这回孝瓘无处可避,只得偏侧了头。

  “这……斛律武都也太歹毒了!竟敢用锐矢,还他妈是带倒刺的!”孝瑜怒吼一声,“这是偏了,这要是射中了呢?”

  “他……他射不中的……我暗中侧了身……”孝瓘喃喃道。

  “我刚才就骂这王八羔子!大癞蛤蟆还想娶公主!走!咱找阿叔评理去!”延宗强拉了孝瓘就要往外走。

  “等等!箭头呢?”孝瑜按下延宗,问孝瓘。

  “我射还给他们了……”孝瓘脱力的坐还到榻上,延宗见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也不敢再拉扯他。

  孝瑜在屋中踱了几步,最终亦坐在榻边,语气平静了许多,“我知你顾念明月将军素日教诲之恩,又对须达之死心存愧疚之意,但国有法度,你乃皇子,他们以下犯上,理当治罪。我身为长兄,虽然不愿在朝堂上树敌结怨,但也不能任由自家兄弟被人这般欺辱!四郎,你不必怕!这公道阿兄替你讨定了!”

  “曾读兵法,上面有句话说:‘凡兵之道,莫过乎

  一,专一则胜,离散则败’,眼下四夷不定,我等兄弟日后难免与斛律军共御外敌,若二者心存嫌隙,如何能够取胜?今日孝……”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孝瑜,而后轻轻吐出一个字,“我……赌命化解,还望兄长成全。”

  他不再自称“孝瓘”之时,孝瑜便觉心疼,待说全后面的话,孝瑜更是无力辩驳。他只是拍了拍孝瓘未伤的右肩,沉声道:“孝瓘,你今日所为,实令为兄刮目相看!”

  同心栀(1)

  夏始春余,风花沉香,绿水悠悠,一双白鹅滑过,留下两道浅浅的涟痕。

  涌雪亭中的几个年轻人,身着浅色春衫,手握折扇,俊逸潇洒;他们吟联的柏梁诗句,清清朗朗,落字皆韵,扬抑有致,恰似脚下的那弯曲水,清澈回折,道不尽的情意与雅趣。

  “太子殿下用词华靡,真是甚得南风啊!”一直不曾说话的孝琬突然发声,边说还边用指甲挑出漂浮在流光酒觞中一只黑色小虫,弹在一旁。

  孝瑜抬眼看看三弟,知他一向性情傲然,自恃正嫡,又看不惯太子殷的文弱之气,才会说出这样明褒暗讽的话来。但当着诸多宗室王子,汉儒幕僚,实在刺耳难听,忙代其圆道,

  “诗者,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故无南北之分。可南人鄙陋,偏笑我北方无诗,难得殿下喜好文学,诗赋具佳,想必以后都不会再这样说了。”

  高殷目光谦和的看看孝瑜和孝琬,友善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他并不觉得孝琬以他比南人有何不妥,甚至是种称赞。汉人们儒雅仁慈,敏感多情而又才华横溢,他正是要用这天赋的敏感和才情去荡涤大齐朝廷中的野蛮与血腥,他要用仁术去感怀天下,悲悯百姓,他不愿作父亲一般的当世豪杰,而志在作一个青史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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