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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山顶射闪电?”

  “你想去射闪电?”

  二人不约同问,会心的笑意绽在年轻的脸上。

  怀朔尚武,不安于天命,若遇冤屈不公之事,箭射厉闪,中则可达神冥。

  方山的山顶,开阔而平缓,极目远望,天幕与远方交融在一起,玄黑而幽秘。镫青的闪电猛然将这混沌劈开了数条裂口,便如碧龙般张爪而出,空谷瞬时亮如白昼。

  “天神在上,请赐我东柏真相!”无知无畏的少年引弓仰射,那箭羽在白光中发亮,以圆滑的弧线坠入深渊。

  东柏血案,高澄为奴所杀,适逢禅代之际,为首的贼人又是南将之子,事后处置却极其粗暴——斩贼漆首。

  及至高洋自赐九锡,领兵十万在邺登基,追封兄长为文襄皇帝,孝瑜以先皇长子的身份又提起详审血案,追查是否还有幕后主使,却依旧搁置无果。厨奴犯上作乱,文襄帝金屋遇刺——这件事情就这样被盖棺定论,载入史册。

  孝瓘与延宗年纪小,并不知个中细节,他们的猜疑全来自兄长与家家的只言片语。

  “兄兄……”

  “莫贺……”

  他们每射一箭,便喊一声“父亲”。即使父亲在世时,他们也未曾如此唤过。王位,权势……太多的东西横亘在父子之间,让他们变得冷漠而疏离。然而,哪个孩子的内心不是渴望至亲的宠溺?与其说他们今日向天神渴求的是东柏的真相,不如说是一丝丝来自父亲的温暖。

  可惜轻缈的羽箭如何射中天边的霹雳?

  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承欢于父亲的膝下。

  仰望苍穹,漫天垂落的雨滴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冰凉刺骨,无以复加。

  “箭射完了,下山吧!”延宗累得躺在地上,他翻身抹了把脸,故作轻松的搓了搓手。

  “嗯。”孝瓘低着头,将软弓负在背上。

  “你哭啦?”延宗的大圆脸对上来。

  “什么?”孝瓘揉了揉眼睛,“雨水。”

  “你才哭了呢!”孝瓘拧了把延宗的肉脸,然后用舌尖舔了舔手指。

  “也是雨好嘛!”延宗一拳捶在孝瓘肩膀上。

  “你有阿娘,阿叔对你比兄兄还亲……”

  “我不喜欢阿叔……”延宗欲言又止,“所以我对着他肚脐撒尿,哈哈哈!”

  延宗话音未落,便听“咕咚”,有块巨石落在他身边。

  “啊!——天子怒了!”

  他们抬头上望,但见滚石如雨,从陡峭的山壁上纷落下来。

  “快走!”孝瓘推搡了一把延宗,延宗吓得向前猛奔几步,岂料一脚踏空,滑下山坡。

  “救命!快救命啊!”延宗抓着一根树藤,以防止身体再往下滑。

  孝瓘却无应答。

  “救命啊!——”延宗大声哭喊。

  过了许久,孝瓘才从头顶露了半张脸出来。他一把抓住树藤,死命的往上拉。延宗年纪不大,体重却重,孝瓘没把他拉上来,自己反被他坠了下去。他二人抱团滚了一段,幸被一棵歪长在坡上的矮树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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