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 2)

  油画中的少年是……盛隆。

  那滴缀在鼻梁上的红痣,是用孟晴德的心血描绘,不知她在里面添了什么材料,血痣色泽湿润,就如同创作者刚刚点缀,永远不会干涸。

  盛隆立在了画框前。

  背对着欧阳琳,没有人看到他现在是怎样的神情。

  画界对孟晴德的诸多评价,是小有才气只待开窍,粗俗一点讲,就是普普通通缺少灵气,有热情没灵魂。她能在画界占有一席之地,是用金钱和人脉开拓的,名气与实力从不对等,至今没有一幅代表作。

  欧阳琳不懂画,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画才能被称为艺术,但孟晴德临死前留下的这幅遗作,在她眼中确实可以称为艺术。

  明明是用了最热烈富有生命力的颜料,甚至观画者可以感受到创作者对少年的浓烈情感,可呈现出的效果,却是与之相反的血腥、暴戾、扭曲,阴暗……

  所有的负面情绪堆积融合,与创作者向往的生命力厮杀博弈,这幅画第一眼观称惊艳,回看惊悚,再看只会勾起人心中最阴暗的恶欲。

  这是一幅象征死亡的恶魔肖像。

  是孟晴德孕育的死亡。

  画框之下,贴着空白标签,上面一笔一划写着:赠纪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存放食物?”迈过被鲜血染透的画纸,欧阳琳走到盛隆身旁,发现他站立的位置极为巧妙,恰好让自己笼入画框阴影。

  盛隆的声线平稳,“很早之前,这里不是画室。”

  是他的“家”。

  什么都没有的“家”。

  每次与盛林荣争吵过后,孟晴德都会将盛隆关在这里,“她不喜欢我,讨厌我的哭声,更讨厌看到我这张脸。”

  父母的争吵摔砸,在感知力敏锐的孩童面前,是呼啸的海浪。儿时的盛隆无数次被海啸吞噬,又被埋葬在最远的花房地底,这里没有灯光,没有食物,就连虫鸣都听不到,静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谁又能想到。

  天花板之上,是春意盎然花植焕发的阳光房,地板之下,黑暗吞噬了一个孩子的灵魂。

  盛隆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少次。

  孟晴德时常忘记将他放出来,大多数时候,从这里离开后,他都要去医院住几天,紧接着再被送回,循环不断……说这里是他的家,似乎没什么不对。

  “我只是,不想死在她手中。”说到这里,盛隆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弯着唇角低笑,像在复述别人的往生。

  习惯了黑暗,为了活下去,他总要为自己准备些生路,食物和水是最重要的,毕竟,血液并不止渴。

  留在这里的食物和水救过盛隆的命,却没能救回孟晴德,对于她的死亡,盛隆只回应了一句:“谢谢。”

  语调停顿,他虚虚描摹画中线条,“这幅画,纪薇会喜欢的。”

  .

  纪薇再次陷入了妄想状态,就在盛隆对她说“生日快乐”之后。

  她回到了寰梦佳苑,回到了塞满眼睛的三楼,天花板还在咔嚓咔嚓响动,指甲在地板劈裂迸出刺耳嘶喊,所有眼睛都盯向了她,一遍遍重复着:“微微,生日快乐。”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