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1 / 2)
少女见有人问她,僵硬转头,语气涩然。
“回老爷的话的,我本是临安石公山韩家村人,我叫韩巧妹,家中有几亩薄田,父兄时不时进山打猎,日子……倒是也能过下去。
这次水灾,地里的田全被淹了,活不下去,到处逃荒,好在比较幸运……大姐被富贵人家看上了,买走做丫鬟了。
好不容易换来的粮食,爹和我、弟弟,还没吃上一口,被人哄抢了……
爹与人争抢,被人打死了,弟弟饿得实在受不了,非要吃观音土,屙屎拉不下来,胀死了……”
许是压抑得久了,起初对家里人的去世,毫无感觉,木然如石雕。
机械、僵硬叙说。
可人啊,总是这么奇怪。
没人关心的,坚韧得好似一个铁血将士、吞下委屈、痛苦,坚硬锋利的钢针也刺不破皮肤,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她。
可一旦有人关心,又脆弱得好似冬天被霜杀的野草、轻轻一戳、蓬!一下子破碎。
情绪的崩溃往往就在那么一瞬间。
泪水根本不受控制。
哗啦啦肆意流淌。
院子里只留下少女的呜咽……
房间中气氛逐渐压抑。
那少女断断续续说完,“若不是被贵人收留,我怕是也没活路了。”
朱棣想到这少女境遇,深吸了口气,眼神中尽是喷薄的怒意,故作平静道:“官府可有救济吗?”
“可能有吧……我不知道。反正我家在平日年景好的时候,交完租子,勉强饿不死那种。
反而是一些富户,为能拿到救济粮食,去买酒、买肉菜讨好收买里正、差役,能拿到名额。
家里越穷、越没有有势力的亲戚,越领不到。
剩下的就是里正家里沾亲搭故的亲戚了,虽然是富户,也能领到比别人多粮食。”
朱棣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声道:“他娘的,这帮子贪官该杀。”
徐妃见气氛越发紧张,赶紧招呼身边人,给朱棣奉茶。
朱高燧:“老爷子,来都来了,要不要加入朱氏布行?只需要入股,就能每年坐享分红?”
朱棣哼哼唧唧呷一口茶。
“老三,你这是真的打算从事商贾之道?要叫你爷爷知道,你如此热衷此道,怕是从皇陵中出来,狠狠抽你……”
朱棣虽说热衷战事,但对于商贾,远远谈不上多少恶感,当然,好感也没有。
朱高燧:“没事,子不教父之过,皇爷爷怕是今晚先去找爹训斥一番,这样一想,爹和我一样挨骂,我倒是觉得与有荣焉。
非常得兴奋。”
“逆子!”朱棣差点被热茶呛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尤其相信神鬼,朱棣每逢大事,就去找黑衣僧人,卜卦一番,算算吉凶。
突然来了一阵狂风,把棚布刮得咣当作响。
徐妃忐忑道:“好端端地,从哪里刮得风啊。”
她这么说,房间中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惊觉失言,朱高燧也正经起来,都穿越了,有些禁忌不能乱说。
朱高燧:“皇爷爷,孙子这叫让人扎上数名美人、送上金银十箱、大别墅数座,您老先行用着,要是不够,今晚找老爷子继续要啊。”
朱棣:“?”
混账玩意。
而站在一旁的朱瞻基,像是看神仙一样,看着三叔。
三叔真的太硬气啦!
莫非这次是真的伤了脑子。
想起自己老爹面对老爷子唯唯诺诺,和三叔一比,简直不似人父!
一点出息都没。
啧。
朱棣看着那来回纺线的玩意。
微微一愣。
“老三,这是纺织机?”
“似乎和民间用的不一样。”
老人仔细研究一阵,看着纺织机上面的八个竖起来的线团,愕然道:“安装了八个线团,普通常见纺纱机无非就是一个线团,这样岂不是,花费同样的时间,多干很多活?”
人才啊。
朱高燧笑眯眯道:“陛下万年,永乐万年, 天降祥瑞!陛下仁政一方,不光让边疆安稳,就连下面的手工业小民都被陛下天威影响,有陛下是万民之福,天下之福!”
朱老四:“……”
像是看弱智一样看向一脸络腮胡的汉子。
赵王平静的声音传过来:“永乐纺织机正是在陛下的仁政之下,制作出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微微一愣。
这才看到隐匿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木匠。
木匠:“啊?”
皇帝嘴角微微翘起,尤其是听到永乐纺织机,愣了片刻,又赶紧回过神。
这可是能被史书记录下来的啊。
正色道:“木匠听好,赐你两人良田百亩,子孙可入广文馆读书。”
广文馆,是勋贵三品以下的官员后代能进去读书的。
都是官宦人家。
普通人没大境遇,想都不要想。
将来只要不是智商太拉胯,都是能捞个八九品的闲职干干。
对这种匠人来说,就是一飞冲天。
木匠虽然不太明白,广文馆是什么东西,但是良田百亩听懂了。
直接两眼一闭。
晕了过去……
嗝~
赵王瞥了一眼站在老头身边的锦衣卫汉子,从脑中抽出来记忆,纪纲。
此人嚣张跋扈、罗织罪名,贪赃枉法,这家伙在永乐朝隐藏得很深。
低声对朱棣道:“老爷子,我略懂相面之法, 此人鹰钩鼻、鹞子眼、颧骨凸出、面白无肉,这类人做事喜欢不择手段、善于钻营、贪赃枉法,善于伪装一副没心机的忠仆,这人……你可找人仔细审查一番。”
朱棣轻笑:“这人我用着最为放心,别瞎操闲心研究了,跟这我十五年了,大大小小战事经历不知多少,你这么说,就是伤害君臣感情。” 见朱棣不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