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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脚下也铺着一块很大的白布。

牧时撩起白布的一角。

“吱吱!”

监控前的两人也沉默了。

白布下,密密麻麻全是老鼠的尸体。

也不尽然是尸体,有几只老鼠还活着,被乍然的亮光吓到,正吱吱交唤着。

“……它们为什么不跑?”牧时发现了不对劲。

活老鼠在死老鼠堆中吱吱交换,身边是同类被啃食过的残肢。

牧时强忍着恶心,蹲下来仔细观察。

“它们好像是……连在一起的?”牧时说。

丁羽说:“连?怎么连的?”

牧时给自己做了会心里建设,忍耐着直接抓起一只僵臭的死老鼠。

“吱吱!”

一连串老鼠被一起提溜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只活的,在空中蹬脚挣扎。

牧时眉头紧锁,盯了会:“尾巴。”

“好像是它们的尾巴缠在一起了。”牧时嫌恶地扔下那串老鼠,“谁干的?真变态啊。”

丁羽的死鱼眼动了动:“不是人为的。”

“这是鼠王现象。”

“鼠王现象?”牧时问,“什么是鼠王?”

林一岚向亓越阳投去疑惑的目光。

亓越阳想了想,说:“通常来说,鼠王指的是一种多只老鼠尾巴缠绕在一起的现象。”

“在环境狭小,食物紧缺的时候,老鼠很容易聚集在一起活动,尾巴也会因此纠缠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打成死结。”

“尾巴缠在一起后,这些老鼠会共同活动。”

林一岚问:“那要是其中几只死了……”

亓越阳说:“那么剩下的老鼠,会拖着它们的尸体继续活动。”

林一岚反感地皱起眉。

亓越阳正在看监控画面中的牧时和丁羽,又觉察到林一岚在看他,微微偏头。

他摘下耳机。

林一岚回过神:“没事。”

林一岚笑笑,说:“只是觉得奇怪,亓越阳,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亓越阳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看过的了。

林一岚若无其事地在白纸上写笔记,心里却慢慢浮上异样。

……其实她刚才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她会条件反射地看向亓越阳,觉得亓越阳能知道这些东西?

屋里,牧时吐出一口气:“这一带也很难形成鼠王吧。”

“谁那么闲的,把这么多老鼠搬过来。”

丁羽说:“牧时,你看。”

牧时看见丁羽面无表情地捞起一串老鼠,连连后退:“这样看就好了,不用那么近的。”

丁羽摇头:“你凑近点看。”

牧时咬牙,凑了上去:“看什么……咦?”

两人目光对视,牧时表情微变。

林一岚说:“快,调一下焦距。”

可是摄像头的功能有限,他们两个人又挡着大部分画面,林一岚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丁羽说:“所以……”

牧时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丁羽先是迷茫地眨眨眼,而后仿佛懂了什么,不再说话了。

牧时收回手,又很嫌弃地看着那串死老鼠:“放下吧。你怎么敢拿那么久的。”

丁羽听话地放下来了:“它们已经死了,不会咬人的。”

牧时看着丁羽:“如果我不阻拦你,你……你不会打算把它们带回去的吧?不会的吧?”

丁羽一脸“你怎么知道”的震惊表情。

牧时说:“……走吧,快点离开这里。”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瞧见什么门,只好在墙上摸索着,试图找到这里的机关。

亓越阳的目光扫过附近的几个监控画面。

……不对。

他看向了上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那不是一个左右门的选择。

那条路原本的设计,就是希望他们能走向左边的房间。

牧时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从他的视角来看,右边那扇门其实很隐秘,很难注意到。

亓越阳是站在上帝视角,才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二选一的问题。

右边的房间可能只是个存储室,除了满地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死老鼠,并没有设什么多余的机关。

如果牧时他们要离开那个地方,那只能退出这个房间,往左边的门走。

可是如果要往左……

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一旦打开门,近在咫尺的斧头落下……

亓越阳压下长眉,手已经覆上灯光的按钮。

却在这时,有人握住他的手腕。

林一岚站在他身后。

她俯下身,贴近椅子上的亓越阳,垂散的发扫在亓越阳肩上。

“你要做什么呀?”

林一岚眼睛弯弯的,手上却是越来越用力,逼着亓越阳的手远离控制键:“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吗?”

亓越阳抬眼,薄唇微张,林一岚却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嘘。”

“你好像很擅长说服人。”

她说:“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和辩解,只希望从现在起,你能做个乖孩子。”

她的另一只手,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尖锐的寒光慢慢逼近亓越阳。

“这是你第三次,或者第四次,想向他传递消息,对吗?”

林一岚说:“你可以眨眨眼,回答我的问题。”

亓越阳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林一岚专注地凝视着亓越阳的眉眼,有些苦恼地说:“你这颗痣长得真的很好看。”

“算了,闭上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亓越阳轻声说:“那我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

她的手依然覆盖在他的唇上,所以在他说话时,温热的触感在手心游移。

林一岚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被她困住的亓越阳。

她握着武器,这个胆大包天的囚徒却吻了她的手心。

林一岚垂下眼。

她看着瘦,身上却带着点很漂亮的线条,真要用起劲来,普通人也未必会是她的对手。

何况她还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尖锐的刀尖就贴在亓越阳颈侧,只差一点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林一岚收回捂着亓越阳嘴的手,又问:“你接下来,想让他做什么呀?”

画面中的牧时依然在寻找出口。

亓越阳说:“我想帮他离开。”

“手放上来。”

亓越阳的目光在林一岚脸上游移着。

“发什么呆呢?”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亓越阳脸,带着警告,“把双手放上来。”

亓越阳低头,对林一岚伸出双手。

“一岚,”他说,“你好像没有手铐。”

林一岚眼神一冷,匕首又逼近了亓越阳一点。

但亓越阳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处境——

他看到了这个地方最深的秘密,他正在被怀疑背叛了秘密的主人。

亓越阳说:“不过没关系。”

他将双手并着,放到腿上,仿佛正有一个手铐束缚着他的动作。

林一岚冷冷道:“亓越阳,不要跟我耍花样。”

“因为我真的会……”

她的话顿住,因为亓越阳忽然抬眼,直直望向了她。

“你会怎么样呢?”

被困着的是亓越阳。

被威胁的,明明是亓越阳。

但是林一岚忽然觉得,在这场自上而下的对峙里,她才是被困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你会杀了我吗?”

“还是会伤害我?”

“你会怎么惩罚我?”

亓越阳嘴角勾起一点笑,陷下的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林一岚的目光。

“要逼迫我吗?”

亓越阳说:“或者威胁我,恐吓我,为了让我说出你想听的回答。”

“住嘴。”

“要试试吗?”亓越阳说,“一岚,我保证我会非常配合。”

“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会非常,非常配合。”

最后的尾音像一声喟叹,融在两人之间,莫名古怪起来的气氛中。

林一岚手中的匕首往前伸,一条细细的血线顺着亓越阳的颈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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