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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会的。”陈帆像在承诺,又仿佛仅仅是安慰林一岚,“你不会出事。”
陈帆忽然解下颈上一条红绳,红绳穿着一枚玉石吊坠,昏黄的路灯下,林一岚看不清上头的纹路。
他将还带着体温的吊坠,放在林一岚手心中,又说:“一岚,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是很好的东西,可以辟邪,你带在身上,就不会有事了。”
林一岚握着那枚吊坠,却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
那些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陈帆能做的,也仅仅是短暂地保全自己。
“那你呢?”林一岚小声问他。
陈帆笑了一下,依然是那个开朗的模样:“我一身正气,不怕这些东西。”
另一边,校长朝这边喊:“那边,刚才那几个同学,再过来一下!”
岑明偏头:“陈帆,叫我们呢。”
陈帆说:“知道了。”
陈帆又叮嘱林一岚:“回去吧,好好休息。”
他和岑明,以及另外两个玩家,一起朝校长那边走去。
校长身边的警察,摘下了口罩,刺眼的探照灯下,他严肃的表情完完全全地袒露在众人面前。
林一岚觉得他很眼熟。
“那是周警官。”亓越阳说。
就是当初,林一岚和亓越阳一起去找瞎眼老太买黄符时,送他们回学校的周警官。
林一岚轻声说:“亓越阳,你知道学校里,有几个男老师姓周吗?”
周警官当时说,他儿子也在明德高中教书。
他们班的生物老师,就姓周。
牧时说:“也许……只是巧合?应该从十六班找线索吧,这些事情跟你们班关联都不太大。”
“巧合?”
林一岚似乎在喃喃自语:“我一向只相信世界上只有……蓄谋已久。”
今晚没有月亮,路灯也更为幽黄。道路两侧的黑暗中像埋伏着恶意窥视的眼瞳,树影斑驳。
林一岚打了个哈欠,短暂的泪眼朦胧中,她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与她擦身而过。
那瞬间,她确信有冷风吹起了她的头发。但当她停下脚步,却发现前头的亓越阳和牧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好像,只有她看到了那个白影。
牧时还说:“一岚,你今天怎么走得那么慢?”
亓越阳扯出书包带子,递给林一岚,又说:“如果害怕,可以拉着我走。”
之前,虽然一直说要帮亓越阳他们,但那个时候,她更多是出于一种,想和亓越阳交朋友,以及打发时间的心态。
林一岚本身对那些事,没有那么上心。
但现在,牵着亓越阳的书包带子,跟在他后头半步远时,林一岚忽然说:“亓越阳,有件事,你可能没有注意过。”
“嗯?”
林一岚说:“陈帆,也是转校生。”
牧时大惊:“什么?”
林一岚自己,之前也没有想过那么多。
她说:“他是上个学期初转到我们班的。你们也许还记得,传闻最早,也是上个学期初出现。”
牧时说:“如果这些真的都是陈帆干的,那黑核也太过分了。我们怎么能想到一个和十六班,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会是罪魁祸首。”
“八竿子打不着吗?”
林一岚说:“亓越阳不是说过吗?陈帆和王安,他们认识。”
“亓越阳,你记得吗?”
亓越阳说:“嗯。”
“其实,”他停下脚步,“陈帆是转校生的事情,我也猜到了。”
林一岚不解:“你怎么猜到的?”
亓越阳说:“他之前,无意跟我提过,第一次见到你的事情。”
他无意显露过自己对林一岚,是一见钟情。
他描述的那个画面,是在天台上,遇到的林一岚。
林一岚眼神微动。
“我好像有点印象……”
“是开学第一次周考吗?”
林一岚说:“我错了好几个选择题,很难过,也很怀疑自己。然后,我就去了天台,想缓和一下情绪。”
林一岚呼吸声重了些,声音也有点发颤:“亓越阳,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陈帆在天台墙边站了很久……他好像,在画什么?”
牧时最先想到的,是那个聚鬼阵。他问了林一岚,但两人对了一下——虽然林一岚记不太清,但应该不是同一个位置。
林一岚揉了揉额角,有些郁闷:“我再想想……那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我不确定。”
他们到了楼下,林一岚小声问:“我再跟你们待一会可以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亓越阳说:“好。”
“来来来,”牧时当然不会拒绝,“我们一起看甜心格格,你就不会怕啦。”
三人一起进了亓越阳家。林一岚先去了卫生间。
明亮的室内灯下,她在镜子前,慢慢拿出来那枚吊坠。
是青白的玉石,乍一看只像块有颜色的石头,林一岚直觉它并不名贵。
玉石呈菱形,但四角圆顿,中央细细雕刻着诡异的纹路。
林一岚用手指蘸了水,对着那枚吊坠,在镜子上一笔一划地,复刻放大了那个图案。
水渍和指印,复现出那个图形。林一岚默默记下以后,又用纸巾把镜子擦干净,收好吊坠,若无其事地走出卫生间。
她脑中默记着那个图案,又一下看到了正从厨房里出来的亓越阳,一时有些慌乱。
亓越阳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只问:“一岚,喝蜂蜜水吗?”
林一岚点头:“谢谢呀。”
牧时仰躺在沙发上,招呼林一岚一起看甜心格格。
林一岚发现牧时有个很了不起的天赋,无论发生了什么,牧时总是能很快从负面状态中抽离。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牧时说着闲话,视线却慢慢落在了,茶几底下,摊开的那本书上。
牧时随口说:“是吧。”
林一岚观察着,发现他都没有回头,就默默翻开了茶几上的书:“那借我看一下呀。”
她翻了几页,略略扫了几眼,初看只觉得这本书像是三流地摊,里头讲述的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
但那些故事之中,总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图绘和符咒说明。
真要说起来……它确实很像是由两本书组成的。
林一岚一页一页翻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吊坠上的雕刻相似的图形。
那个图形对应的描述很艰涩,林一岚读了很多遍,感觉它大概的意思,就是辟邪。
只有这个吗?
林一岚并没有注意到,牧时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过来。
见她对着那本书陷入沉思,牧时微微挑眉,但什么也没说,只当做没看见似的,继续看电视。
林一岚摩挲着泛黄的纸张,心想,这里头还有别的暗示。
只是,她没有读过前头的故事,不知道这些暗示对应的是什么。
亓越阳洗好澡了。牧时说:“哎,终于轮到我了。”就从房间里拿上衣物去了卫生间。
亓越阳的头发湿湿的,全被顺到了脑后,浓黑的眉眼显得越发立体和清晰。
过了几分钟,林一岚说:“有点晚了,那我先回家了。”
亓越阳点头:“我送你。”
林一岚犹豫着,问:“可以借我一下你的那本吗?我觉得它有点意思。”
亓越阳淡淡地看过来,他身上还带着湿热的水汽,整个人感觉很随意放松,但是林一岚觉得他一眼就看透了自己在想什么。
亓越阳说:“当然可以。”他把书从茶几上拿了起来,递给林一岚。
林一岚想要接过,但亓越阳没有松手。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上,又听见他说:“一岚,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
林一岚笑了笑:“问你什么呀?”
亓越阳说:“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不会瞒你。”
林一岚是有点犹豫的。
最初,她只是这一切的旁观者。
对所有异常视而不察时,她说过的那些,关于尽力帮助亓越阳他们的话,全都是真心实意的。
但现在,当她自己真正身处于这些威胁之中——当林一岚和亓越阳他们一样,能同样地感知到这些无处不在的鬼影时——
比起最初的“真心实意”,她反而有些更在意自身的安危了。
人都有弱点,人心中总有阴暗的劣性。
林一岚对上亓越阳平静的目光,心想,也许他们确实是光明磊落,值得信任的。
只是,毕竟涉及生死。玉石只有一块,破解的方法尚不明确。她不会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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