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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芮淡淡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踱步往厕所外面走去。
好在那人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倒是没有把厕所门也给关上。
也或许她之前已经成功了无数次,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次也能成功。
走出厕所,赵芮就站在了一个走廊上。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拐角,拐角处通过另一条走廊,正好连接到赵芮方才看到的那栋教学楼。
她抬眸朝着天空看了眼,天色亮着,但是已经有了些黄昏的光晕,
显然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那个恶作剧的人,是想要把赵芮关在厕所一整晚。
赵芮眸色微沉,眼皮越发的下移,遮盖住更多的瞳孔。
让她看起来更加的阴郁。
前方的教室里走出来一个女学生,她手里拿着书,显然是刚刚做完作业,打算回家。
结果迎面就看到了赵芮,她下意识的停顿了下,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恐惧,
紧接着,她抱着自己的书,快步从另一侧更远的楼梯走了。
赵芮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收起暗沉沉的目光,低垂着头,转身离开了教学楼。
出了教学楼,太阳剩余的余晖打在她的身上,勉强驱散了一些寒意。
她没有四下张望,按照指示牌,径直离开了学校,往家里的方向走。
和所有的学校一样,这个学校门口也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
平日里从来是透明人不被人注意的赵芮,今天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他们神色各异,有好奇,有厌恶,有害怕……
所有人都在她走过去的时候,快速的让开,就像她是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
让人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她身上还穿着校服,恐怕早就有人打电话报警了,
赵芮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嫌弃,她就这么垂着头,一路往家里的方向走。
忽然,她余光里闪过一个红白相间的影子。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抬眸朝着那道影子看了过去。
橱窗里面摆放着许多好看又可爱的玩具。
它们光鲜亮丽,被做成大家喜欢的样子,放在透明的橱窗里,尽情的展示自己,供人类挑选。
但是赵芮注意到的不是它们,
而是被放在门口的一个看起来破旧无比的废弃娃娃。
赵芮有些愣愣的看向它,心口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快速的跳动起来。
她觉得它太美了,美的让她想要拥有。
赵芮仿佛被蛊惑了一样,愣愣的走过去。
直到走到娃娃的面前,她才停下。
她蹲下身。
平视着娃娃的眼睛。
明明是一个死物,但是赵芮却能感觉到,这双眼睛里隐藏着压抑,不甘,怜悯……
多么让人心动的眼神。
赵芮心脏跳动的速度更快了。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把娃娃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
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无价之宝。
这是一个残破的娃娃,她梳着两个辫子,带着一顶白色的蕾丝帽子。
身上穿着一条红白相间的裙子,裙子的底部也是蕾丝的。
她的眼睛很大,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可爱又讨喜。
只是现在这样的光辉并没有出现在它身上,因为她是个残破的,肮脏的,陈旧的娃娃。
她的脸上不知道被人或者老鼠扣掉了几块皮肤,露出里面黑色的空洞。
身上的裙子,满是污秽,还有不少油腻的油点子在上面。
原本金色的头发也早就没了最开始的光亮,变得平平无奇又普普通通。
这是一个应该进入垃圾站被回收的娃娃!
就像每一个被丢弃,被损毁,被喜新厌旧的娃娃一样,进入回收站,经手大火炙烤,融化,然后成为一个新的娃娃的一部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应该被丢弃的娃娃,却让赵芮难得的生起了一种迫切想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想法。
“你谁啊!滚滚滚,不要在这里挡着我做生意。”
头顶上忽然传来烦躁的,厌恶的声音。
赵芮身体微顿,她动作小心的把娃娃搂在怀里。
她站起身,阴郁沉沉的眼睛对上女人的视线。
那女人被她眼底的沉郁惊的一愣,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原先的嚣张的气焰变的多了几分的声色厉荏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声音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赵芮沉默了下,哑声开口:“这个娃娃是你们的吗?”
女人看了眼她手里的娃娃,“是又怎么样?”
“我想要,可以吗?”
赵芮定定的看着女人,眼底带着点急切。
这样的神色让女人心底暗啐了一声,她竟然会被一个小屁孩吓到。
这么一想,她挺直了腰,想要拿腔调,但是一对上赵芮那双眼睛,却又让她不由的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
“想要可以,十块钱卖给你。”
女人放下插在腰上的手,不耐的摆摆手道。
其实这不过是个破娃娃,本来就是要报废的垃圾,
就算送给赵芮,也无不可。
而且这娃娃还是前两天突然出现在他们店里的,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哪个顾客拉下的。
但是后来翻了监控,才发现根本不是。
中间有一段监控甚至突然失灵了,就在这之后,店里的橱窗上就多了这么个娃娃。
这两天也没有谁来认领,实在是诡异的很。
她不敢把娃娃放在店里,就只好放在门口,等收垃圾的垃圾车过来,就直接把它处理了。
没想到赵芮会突然出现……
女人想着看了眼赵芮手里的娃娃,只觉得那双眼睛阴邪无比。
她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下,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娃娃处理掉。
她刚想说不要钱,让赵芮直接拿走。
女人就见她从兜里拿出了十块钱。
赵芮点点头,伸出手在口袋里搜了搜,恰好搜出了十块钱。
钱拿在手里的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小杂种,晚上回来给我买包烟。”
赵芮眼神微闪,嘴角冷冷的扯了扯,没有半点犹豫把钱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钱,看着赵芮的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她看了看赵芮,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娃娃,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说。
“多谢。”赵芮给了钱,冲着女人一点头,就抱着娃娃转身走了。
女人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湿淋淋的校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纤细瘦弱,看起来就是个柔弱的孩子。
女人咬了咬牙,良心这一刻占了上风,她朝着赵芮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想要叫住她。
但是她才刚走了两步,忽然她猛地停住脚步,瞳孔霎时间紧缩起来!
只见那个娃娃趴在赵芮的背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的方向,极其邪恶诡异的冲她轻轻勾了勾唇。
女人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赵芮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一阵风吹过,她不由的瑟缩了下,女人这才发现,
她竟是凭空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芮缩了缩脖子,不由得把怀里的娃娃抱的更紧了些。
但是奇怪的是,冷意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好像更严重了。
赵芮开始不停地打着哆嗦,但是即便如此,她抱着娃娃的动作依旧是轻柔的。
赵芮离开那条颇为热闹的小吃街,拐过一个拐角,走进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很阴凉,这里是很少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中心的路灯不停的闪烁,发出呲呲的声音。
整条巷子,除了赵芮,空无一人。
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透过影子,还能看到她的肩膀上趴着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儿。
经过巷子,再往前直走五百米。
这里是一个老城区的小区,说是小区也不准确,应该是城中村。
房屋逼仄而又杂乱的排列着。
没有什么绿化可言,更是常年不透光,随处都是垃圾,
整个空间的空气里都散发着食物腐烂和厕所的臭味,如果不是在这里长期待过的人,恐怕很难忍受。
周围还到处可见贴着‘危’字封条的待拆的危楼。
经过一栋危楼,眼前是一个七楼高的建筑。
没有大门,就只有一个低矮的供所有人通过的楼梯口。
赵茹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过去。
“好了没,饿死了……”
“赌赌赌,天天就知道赌!你看看孩子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扇门,就不要再给老子回来!”
赵芮一步步的踏着楼梯往上,耳边是完全不隔音的各个房子里传来的声音。
在这种地方,想要窥探一个人的秘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在这里,即便是一个人死了,被扔在垃圾桶里,也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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