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王把总60（2 / 2）

尽管张天仁等人也身着卫所武官的服饰挺立门前，这群营兵却仿佛视而不见，在门前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地叫嚣着。

“各位大爷，这边请，三楼同样宽敞明亮，小店定会为王大人准备一桌丰盛的接风宴。”酒店掌柜忙不迭地引导，试图化解尴尬。

这酒楼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堂散座，二楼设有包间，三楼则又变回散座布局。

一听要被安排到三楼，王把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一撇，显得极为不满。

“啪！啪啪啪！”

不等掌柜再多言，王把总身边的亲兵便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将掌柜架起，一顿拳打脚踢，尤其是耳光如雨点般落下，掌柜的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掌柜受辱，酒楼的伙计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纷纷赶来查看情况，但一见是营兵，尤其还有位把总大人在场?

“我不管你二楼被谁包了，让他退掉！老爷我就要在二楼吃酒赏景，听明白了吗？”打完人后，王把总大步上前，双手叉腰，站在掌柜面前，语气虽平，但神色凶狠至极。

掌柜自始至终都未曾提及张天仁等人，他知道这种时候，作为掌柜的自已必须扛下所有责任，不能牵连无辜的客人。

否则，一旦两边都得罪了，这酒楼还怎么开得下去？更何况，这两拨客人都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王……王大人，大人……”掌柜艰难地开口，嘴巴因肿胀而发音困难，“并非小店有意怠慢，实在是酒楼有它的规矩……”

“还敢顶嘴？”王把总并不真想闹事，他此行是从即墨到胶州处理公务，昨晚出发，今日方归，途中在镇上将马匹交由客栈照料，自已则带着手下到这家酒楼来饮酒小憩。

在他看来，酒楼饭菜虽贵，但营兵能付钱已是恩赐，若敢不从，砸店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想当年，军纪严明时，有巡按御史和兵备道等官员负责整肃军纪，对违纪者严惩不贷。

然而时过境迁，规矩早已不同往昔。

如今天下纷扰，军人的地位水涨船高，朝廷对于许多琐碎之事也多有宽宥，生怕触动军心，引发更大的动乱，届时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在这样的背景下，营兵的军纪日益松弛，只要不做出公然烧杀抢掠的恶行，朝廷往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普通百姓只能忍气吞声，无奈接受。

长期以来的骄横跋扈，使得这些营兵无法容忍丝毫怠慢。

酒楼坚持二楼不可让出，显然是因为有张天仁这位身着从五品官服的卫所武官在。

而王把总，虽只是六品，却对张天仁不屑一顾，斜眼打量，态度明确：大爷就是要抢你的雅间，看你奈我何？

理论上说，营兵与卫所武官同属大明军人，应有些同袍之情。

但张天仁近来风头正盛，反观营兵们被局限一地，无法像张天仁那样扩张势力、争夺盐利，心中自然生出嫉妒与敌意。

今日的冲突，其实早已埋下伏笔。

“王把总是吗？”朱掌柜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张天仁若再退缩，不仅掌柜受辱，自已的颜面也将荡然无存。

他看向王把总，面带微笑道：“这酒楼二楼，本官已预订，你若有意，不妨与我直接交涉，何必为难掌柜？”

“谁他妈把你放出来的？”王把总丝毫不给面子，张口便骂，尽显嚣张。

如今的营兵，与往昔不同，他们中许多人并非出身卫所，而是保留了民籍，不愿成为世代束缚于军队的卫所武官。

这样的选择，虽让他们得以避免世代从军的命运，却也加剧了营制与卫所之间的疏离。

这种剥离，让军队内部的凝聚力减弱，为日后明末军阀的兴起埋下了伏笔。

王把总此刻便以挑衅的目光审视着张天仁，心中暗自得意：我手下二十几号人，装备精良，兵强马壮，你区区十人，我即便对你无礼，你又能奈我何？